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籠罩著巨大的地下大廳。時間仿佛被凍結,隻有空氣中殘留的焦糊味和能量電離的微弱臭氧氣息,證明著方才那場慘烈戰鬥的真實。
王鐵山、張猛、孫宇、李靜,四人背靠背,維持著防禦陣型,槍口和視線卻都死死地鎖定在中央平台的金屬廊橋上,鎖定在那個與汙染核心連接的身影上。
林墨站在那裡,如同化作了一尊石像。他雙手微張,身體因為極致的對抗而微微前傾,每一個肌肉線條都繃緊到了極限。臉上,痛苦與冰冷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情如同交替的潮汐,瘋狂地爭奪著主導權。汗水浸透了他的作戰服,順著額角滑落,在下頜彙聚,然後滴落在冰冷的金屬廊橋上,發出細微卻清晰的“滴答”聲,在這片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
他胸口處,那顆使者核心晶石散發著穩定的、近乎聖潔的乳白色光芒,這光芒如同擁有生命般,沿著那道纖細的能量通道,頑強地向著懸浮的“方舟核心”滲透、蔓延。而“方舟核心”則如同被激怒的凶獸,狂暴的紫光瘋狂反撲,試圖吞噬、汙染那敢於觸碰它的白色光芒。
這是一場無聲的戰爭,發生在能量層麵,更發生在林墨的意識深處。
在他的意識海中。
這裡已不再是平靜的識海,而是化作了風暴肆虐的戰場。一邊是滔天的紫色巨浪,由無數扭曲、瘋狂、充滿毀滅欲望的意念彙聚而成,它們嘶吼著、尖嘯著,化作蘇小柔怨毒的麵孔、陳浩臨死前的詛咒、節點守護者冰冷的凝視、以及無數破碎星球和哀嚎亡魂的恐怖景象,不斷衝擊著林墨的意誌防線。
而另一邊,則是一片相對狹小,卻異常堅韌的白色光域。這片光域的核心,正是那顆散發著清涼氣息的使者核心晶石的投影。林墨的意誌化身站立在光域中央,將“噬神者係統”的吞噬之力運轉到極致,如同一個無形的漩渦,不斷將衝擊而來的紫色負麵情緒和混亂意念撕扯、吞噬、分解。
然而,吞噬這些精神汙染,遠比吞噬純粹的能量要凶險萬倍。每一絲被吞噬的紫色意念,都像是最惡毒的詛咒,試圖侵蝕他的理智,扭曲他的認知,將他拖入瘋狂的深淵。
“放棄吧……卑微的竊火者……”
“加入我們……擁抱淨化……這才是宇宙的真理……”
“痛苦嗎?憤怒嗎?毀滅吧!將一切都毀滅!”
無數混亂的耳語直接在他靈魂層麵響起。
林墨緊守心神,將重生以來的堅韌意誌發揮到了極致。他回想起安全屋裡同伴信任的目光,想起張猛憨直卻可靠的背影,想起王鐵山沉穩的指揮,想起孫宇專注的研究,想起李靜無聲的支持,想起小玲那帶著希望的畫筆……這些溫暖的、真實的記憶,化作最堅固的基石,支撐著他的意識,抵禦著那無孔不入的瘋狂低語。
“我不是竊火者……”林墨的意誌在風暴中發出堅定的回應,“我乃……噬神者!”
“噬神者係統”似乎感應到了宿主那不屈的意誌,那冰冷的界麵第一次主動傳遞來一段模糊的信息流,並非具體的技能,而是一種……關於“存在本質”的認知碎片。它讓林墨更加清晰地“看”到了那紫色汙染的本質——那並非純粹的能量,而是某種高等存在很可能是“主宰”或其衍生體)的意誌碎片,混合了基地原住民臨死前的絕望與恐懼,以及“方舟核心”本身程序錯亂後產生的扭曲邏輯,共同形成的畸形產物!
而使者核心晶石的能量,則代表著另一種更加古老、更加秩序、更加……中立?或者說,是另一種不同路徑的“權限”?它似乎在嘗試“修複”或者說“覆蓋”這種汙染。
“理解……才能掌控……”林墨福至心靈,不再僅僅是被動地吞噬和防禦,他開始主動地“解析”那些衝擊而來的紫色意念。他不再將其視為純粹的敵人,而是試圖去理解其中蘊含的信息碎片——關於這個基地的過往,關於“清道夫”的真相,關於那場導致一切毀滅的“汙染”源頭……
碎片化的信息如同洪流般湧入:
……一個名為“觀測者”的先進文明前哨站……致力於研究宇宙基礎能量即“主宰”能量)的應用……“方舟核心”是他們的最高傑作,能量中樞與控製中心……他們發現了“主宰”網絡中隱藏的“淨化”指令……試圖破解甚至……篡改?……然後……災難降臨……核心被未知來源的“逆熵”病毒或者說意誌)感染……防禦係統倒戈……“清道夫”協議被扭曲,從“守護”變為“淨化”即毀滅)所有非標準生命形態……基地陷落……最後的幸存者發出警告……“搖籃”指地球?或其他生命星球)已被標記……
信息依舊殘缺,但拚圖正在一塊塊湊齊!
這個第三方勢力,自稱“觀測者”?他們並非一開始就是敵人,他們也在研究“主宰”,甚至試圖對抗“主宰”的“淨化”指令?隻是他們失敗了,技術被汙染,造物被扭曲,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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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使者核心晶石代表的,是“觀測者”文明未被汙染前的正統權限?
這個明悟如同閃電,照亮了林墨的前路。他不再試圖蠻力吞噬或驅逐那龐大的汙染,而是引導著使者核心晶石的能量,如同一位高明的醫生,開始有針對性地“修複”核心內部那些被扭曲的能量回路和邏輯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