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中心內，燈火通明，空氣中彌漫著設備運轉的低鳴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海水的微鹹氣息。那枚“潮汐記憶水晶”被放置在特製的能量感應基座上，孫宇麵前的巨大光屏被分割成數個區域，流淌著複雜的數據流和正在逐漸清晰化的三維圖像。莉娜像一隻找到心愛堅果的小鬆鼠，圍著基座打轉，手裡拿著一個增強現實平板，不斷記錄和標注著什麼，嘴裡還念念有詞。
林墨走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情況如何？”林墨直接走到主光屏前。
孫宇推了推眼鏡，臉上帶著熬夜的疲憊，但眼神卻異常明亮，他指著已經構建出大半的三維地形圖：“這就是‘深淵之隙’及其周邊海域的模擬圖景。根據海神殿提供的數據，其深度達到了一萬兩千米以上，位於一條巨大的海底裂穀之中。”
光屏上，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海溝令人望而生畏。裂穀兩側是陡峭的、布滿詭異孔洞和發光苔蘚的岩壁。而在裂穀的底部，一片異常廣闊的區域內，被標注出了一片巨大的、不斷蠕動著的暗紅色區域，仿佛某種活物的心臟，表麵布滿了扭曲的、如同血管般的能量脈絡，正散發著不祥的光芒。
“這就是‘褻瀆之影’建立的儀式核心區，我們稱之為‘腐化之心’。”孫宇將圖像局部放大，可以清晰看到，在那片暗紅色區域的中心，有一個更加深邃的、仿佛通往地獄的漩渦空洞，無數扭曲的、半實體的暗影生物正如同工蟻般圍繞著它忙碌，將一種散發著汙穢能量的暗紫色晶石投入漩渦之中。漩渦的邊緣，隱約可見複雜的、由骸骨和扭曲金屬構成的祭壇。
“他們在通過獻祭某種高能量結晶和生物質，不斷衝擊和削弱‘利維坦’的封印。根據能量讀數模擬，封印的強度正在持續下降，按照這個速度，最多不超過十五天，封印就可能徹底崩潰。”孫宇的語氣無比凝重。
圖像再變，切換到了“腐化之心”外圍的防禦布置。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形態各異的海族變異體在遊弋巡邏，其中混雜著不少他們之前遭遇過的“深潛者之主”同類的強大個體，甚至還有幾頭體型巨大、仿佛由無數海洋生物殘骸拚接而成的、如同移動堡壘般的“縫合巨獸”。更令人注意的是，在一些關鍵節點上，矗立著並非生物結構的造物——那是一些風格冷峻、線條硬朗的金屬塔樓，塔樓頂端閃爍著幽藍色的、與“神諭”力量同源但卻更加凝練的能量光弧。
“這些是‘褻瀆之影’布置的‘擾流塔’和‘深淵之眼’，”孫宇解釋道，“擾流塔能製造大範圍的混亂能量流和強力水壓，極大限製闖入者的機動性。深淵之眼則是強大的探測和警戒裝置，幾乎不可能悄無聲息地潛入。”
王鐵山不知何時也來到了技術中心，他看著光屏上那令人頭皮發麻的防禦力量，沉聲道：“強攻的代價會非常大。”
“不僅如此，”孫宇切換畫麵，展示出幾條曲折、隱蔽，但都被各種障礙和巡邏隊重點封鎖的海底通道，“這是海神殿目前苦苦支撐的幾條防線和可能的突入路徑，但每一條都壓力巨大，而且都被重點關照。敵人顯然也預料到可能會有外援。”
林墨的目光落在那些風格突兀的金屬塔樓上：“這些塔樓，不是海族或者‘神諭’的風格。”
“沒錯！”莉娜立刻跳了過來，將她手中的平板連接到主光屏上，放大了那些塔樓的細節圖，“看這些焊接痕跡、能量導管的布局方式、還有這種合金的泛用色澤和結構力學特征……我敢用我所有的扳手打賭，這絕對是‘鋼鐵之城’那群腦子裡隻有螺絲和齒輪的家夥的手筆！而且是他們的‘技術監管局’嫡係風格！”
她的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和一絲被背叛的痛楚：“他們果然和那些汙穢的東西勾結在一起了！我就知道！父親當年就是因為反對與他們進行某些危險的‘生物機械融合’實驗，才被……”
莉娜沒有說下去，但緊緊攥住平板、指節發白的小手，說明了她內心的激蕩。技術監管局，鋼鐵之城真正的權力核心，為了追求所謂的技術突破和力量，早已背離了許多工匠最初的理想，甚至不惜與“神諭”這樣的存在合作。
“鋼鐵之城……”林墨眼中寒光一閃。這個盤踞在內陸、以機械改造和尖端科技聞名的勢力，果然也在這場席卷世界的漩渦之中，而且站在了對立麵。艾薩拉提到的“星海之外的冰冷意誌”，是否也通過“神諭”與鋼鐵之城建立了聯係？
“關於鋼鐵之城，那個知識水晶裡有什麼發現？”林墨看向孫宇。
孫宇操作了幾下，調出另一份文件：“我們在解析那枚知識水晶時，發現其中除了海神殿承諾的科技知識外，還夾雜了一些零碎的、似乎是海神殿通過某種方式截獲或探測到的信息流片段。其中多次提到了‘鋼鐵之城’、‘技術監管局’，以及一個代號為‘波塞冬之怒’的計劃。”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波塞冬之怒？”王鐵山皺眉。
“信息不完整，但綜合來看，”孫宇指著幾段破碎的文字和能量波形圖分析，“這個‘波塞冬之怒’計劃，很可能就是鋼鐵之城為‘褻瀆之影’提供的，用於在深海中構建防禦工事、以及某種程度上乾涉甚至控製‘利維坦’蘇醒後行動的關鍵技術支援！這些擾流塔和深淵之眼，很可能就是該計劃的一部分。”
“控製利維坦？”張猛倒吸一口涼氣，“那群鐵疙瘩瘋了？！喚醒那玩意還不夠，還想控製它？”
“如果技術監管局的那幫瘋子真的掌握了部分‘觀測者’遺留的科技，再加上他們自己的機械控製技術，未必不敢這麼想。”莉娜咬牙切齒地說，“他們早就沉迷於創造和掌控‘神’一樣的存在了！”
情報的拚圖逐漸完整，但勾勒出的畫麵卻更加黑暗。敵人不僅是瘋狂的海族崇拜者和神秘的“神諭”，還包括了掌握著強大機械科技、意圖火中取栗的鋼鐵之城技術監管局。
“我們麵對的，是一個聯盟。”林墨的聲音冰冷，“海族、‘神諭’、鋼鐵之城技術監管局，或許還有他們背後那個所謂的‘虛無回響’。”
壓力如山般襲來。原本以為隻是協助海神殿對抗一股勢力，現在卻發現要直麵一個多方構成的邪惡同盟。
“老大，那咱們還去嗎？”張猛甕聲甕氣地問，但眼神裡並沒有畏懼，隻有確認目標的銳利。
“去。”林墨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正因為敵人強大且勾結在一起，我們才更要打斷他們的計劃。一旦讓‘利維坦’被成功喚醒甚至控製，整個華東地區，乃至更廣闊的大陸，都將麵臨滅頂之災。摧毀‘腐化之心’，不僅能阻止利維坦，還能沉重打擊這個聯盟，尤其是斬斷鋼鐵之城伸向深海的黑手。”
他看向孫宇和莉娜：“針對這些‘擾流塔’和‘深淵之眼’，有沒有基於我們現有技術和海神殿知識，研發出針對性的反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