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的黑暗。
絕對的寂靜。
“蔚藍巡禮者”號如同失去生命的軀殼，在無形的引力牽引下，向著裂穀深處無聲滑落。艙室內，最後一絲應急光源也已熄滅，隻剩下眾人壓抑的呼吸聲和心臟在胸腔內沉重搏動的聲音。深海的寒冷透過失去能量防護的船體絲絲滲透進來，帶著一種直刺靈魂的陰冷。
“能量核心完全枯竭，所有係統離線，備用能源也在‘噬能區’被抽乾了。”孫宇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一絲絕望的乾澀。他手中的監控平板早已一片漆黑。
“我們……在下沉嗎？”莉娜的聲音有些發抖，小手緊緊抓住旁邊一個固定物，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失去所有儀器讀數，置身於這絕對的黑暗與未知中，恐懼如同冰冷的海水般蔓延。
“是在下沉，但速度在減慢。”林墨的聲音依舊平穩，如同定海神針，在黑暗中給予眾人一絲依靠。他的感知全力擴張，雖然同樣受到“噬能區”殘留力的壓製，但遠比其他人敏銳。“裂穀下方並非虛無，有複雜的地形，我們正在沿著一個傾斜的坡麵滑行。”
“艾薩拉女士，‘巡禮者’號還能恢複嗎？”王鐵山沉聲問道，努力維持著冷靜。
黑暗中傳來艾薩拉帶著苦澀的精神波動：“‘海之心’碎片已經徹底沉寂，需要時間從海洋中重新汲取能量，或者……有強大的外部能量源進行激發。在這裡……恐怕……”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在這片吞噬能量的死地，恢複“巡禮者”號希望渺茫。
“那怎麼辦？難道我們要困死在這黑咕隆咚的鬼地方？”張猛有些煩躁地低吼，習慣了力量碰撞的他，對這種無能為力的境地感到格外憋悶。
“冷靜，猛子。”王鐵山喝道，“節省體力，等待時機。林墨，你能感知到更多情況嗎？”
林墨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對外界的感知中。裂穀的岩壁並非完全光滑，布滿了嶙峋的怪石和未知的孔洞。隨著不斷下滑，他最初感覺到的那股微弱而異常的能量流動越來越清晰。那能量……非常奇特，並非“腐化之心”的汙穢，也非海神殿的生命潤澤，更非“神諭”的冰冷扭曲，而是一種……極其古老、穩定、帶著一種精密機械感的微弱波動，仿佛某種沉睡已久的造物，仍在執行著亙古的指令。
“下麵有東西。”林墨突然開口，“不是生物，像是……人造物。能量反應很微弱，但結構非常龐大。”
“人造物？”孫宇和莉娜幾乎同時驚呼。在這萬米深海的裂穀之下，除了他們和敵人，難道還有彆的文明遺跡？
“能確定是什麼嗎？”艾薩拉也提起了精神。
“無法確定，但能量性質……與我之前接觸過的‘觀測者’遺跡，有某種程度上的相似，但又有所不同。”林墨沉吟道，“更古老，或者……更偏向於某種基礎功能。”
這個發現讓眾人精神一振。絕境中出現的未知變量，或許就意味著轉機。
下滑持續了大約十分鐘，期間眾人隻能依靠林墨的口述了解外界情況。他描述著崎嶇的岩壁，偶爾出現的、散發著慘淡磷光的奇特苔蘚，以及一些嵌在岩層中的、巨大而無法辨認的金屬碎片。
終於，下滑的速度明顯減緩，似乎到達了一個相對平緩的區域。
“我們好像到底了。”林墨說道，“前麵……空間似乎開闊了很多。”
就在這時，一絲極其微弱的、幽藍色的光芒，從前方的黑暗中隱約透出。
有光！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努力向那光芒望去。那光芒非常穩定，不像生物發光，更像是某種能量設備的指示燈光。
“巡禮者”號在慣性作用下，又向前滑行了一段距離，最終緩緩停在了一片相對平整的、覆蓋著細沙的地麵上。而那幽藍色的光源，就在前方大約百米之外。
“我出去看看。”林墨當機立斷。在無法確定前方是敵是友的情況下，他必須親自探查。
“小心。”王鐵山和李靜同時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