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星”湮滅留下的巨大坑洞，光滑得如同被最精密的儀器打磨過，邊緣的沙礫甚至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琉璃化質感，那是歸墟之力殘留的痕跡。坑洞底部，那一點被蘇婉監測到的異常空間波動，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林墨壓下體內因力量過度消耗而產生的空虛感，率先降落在坑洞邊緣。王鐵山、張猛、卓瑪緊隨其後，呈扇形散開警戒。星瀾也輕盈落下，站在林墨身側，紫眸凝重地望向坑底。
隻見在絕對光滑的坑洞中心，懸浮著一顆約莫拳頭大小、通體暗紅、卻不再散發那暴戾汙染氣息的晶體。它形態並不規則，表麵有著天然礦物般的棱角，內部卻仿佛有無數細碎的、暗金色的光點在緩慢流轉、生滅，散發出一種極其微弱，卻本質極高的能量韻律。更奇特的是，它周圍的空間微微扭曲，形成了一層薄薄的、自主維持的隔離屏障。
“就是這東西？”張猛湊上前，好奇地打量著，“看起來像個寶石疙瘩，就是顏色晦氣了點。”他說著，下意識就想伸手去碰。
“彆動！”星瀾和林墨幾乎同時出聲製止。
林墨瞥了張猛一眼，後者訕訕地縮回手。星瀾則上前一步，仔細感知著那顆晶體，語氣帶著難以置信：“它內部的能量結構……非常穩定，甚至可以說……完美。那種瘋狂的吞噬和毀滅意誌完全消失了，隻剩下最本源的……‘聖骸’物質，以及……一絲被‘歸墟’之力淨化後殘留的、極其精純的……‘神性’？”
“神性？”王鐵山眉頭緊鎖，“是‘神諭’的力量？”
“不完全是。”星瀾搖頭，努力搜尋著記憶中的知識，“‘神諭’更像是一種外來的、帶有強烈誘導和汙染性的模因指令。而這晶體內部殘留的，更像是一種……無主的、純粹的‘權柄’碎片？就像是被剝離了意誌的工具。”
她看向林墨，眼中帶著驚歎：“是你的力量，林墨。你的‘歸墟’不僅湮滅了‘葬星’的意誌和形體，似乎還將其中最核心、最本質的‘規則碎片’淬煉、提純了出來，形成了這個東西。”
蘇婉的聲音通過遠程通訊傳來，帶著科研人員的興奮：“初步掃描完成！該物體能量等級極高，但處於絕對惰性狀態。其內部結構無法完全解析，蘊含著我們無法理解的信息編碼方式。建議立刻進行最高規格封存，帶回基地深入研究！這可能是我們理解‘聖骸’本質，甚至觸及所謂‘神諭’根源的關鍵！”
林墨點了點頭。他也能感覺到，這顆被星瀾暫時命名為“神骸”的晶體，雖然此刻無害，但其本質層次極高，蘊含著巨大的秘密，也可能伴隨著未知的風險。
他伸出手，歸墟之力化作一隻無形的手掌，小心翼翼地穿透那層空間隔離屏障，將“神骸”晶體攝取過來。在接觸的刹那，他清晰地感知到晶體內部那絲精純的“權柄”碎片微微顫動了一下，似乎對他身上的歸墟氣息產生了某種微弱的共鳴，隨即又恢複了沉寂。
將其放入一個特製的、由多層能量場和物理隔絕材料打造的收容箱後，林墨才稍稍鬆了口氣。
危機似乎暫時解除。眾人看著那被收容的“神骸”，又望了望天空中月球那猙獰的傷口和全球各地仍在處理中的次級災難，勝利的喜悅被一種更加沉重的責任感和緊迫感所取代。
“葬星”雖滅，但襲擊從何而來？背後的黑手是誰？“聖骸理事會”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這一切，都還是未解之謎。
……
就在林墨等人帶著“神骸”返回東海基地，接受英雄般的歡迎儘管氣氛依舊凝重）之時，在遠離東亞大陸的某片冰雪覆蓋的荒原深處，一座早已被遺忘的、舊時代建造的超大型強子對撞機的地下掩體內。
這裡，早已被“聖骸理事會”的秘密派係——“神骸之瞳”改造成了他們的核心聖地。
巨大的、充滿褻瀆科技感的大廳中央，懸浮著一個由無數暗紅色管線連接、不斷搏動著的巨大肉瘤狀生物計算機。計算機周圍，數十名身穿鑲嵌著暗紅晶體長袍的研究員匍匐在地，身體因恐懼和狂熱而劇烈顫抖。
計算機上方，投影出一個模糊的、籠罩在暗紅光芒中的身影，看不清麵容，隻有一雙毫無人類情感、仿佛由純粹數據構成的冰冷眼眸。
一個電子合成般的聲音在大廳中回蕩，聽不出喜怒：
“載體‘葬星’……信號已消失。確認被目標‘歸墟’個體林墨……以未知高維規則武器徹底湮滅。”
匍匐在地的研究員們顫抖得更加厲害。
“但是……”那冰冷的聲音繼續道，“‘權柄’碎片信號……並未完全消散。檢測到微弱共鳴……確認已被目標個體回收。”
“計劃第一階段，‘武力偵察’與‘信息采集’……完成度87.4。成功采集到‘歸墟’之力對抗高活性聖骸的完整數據流，確認其對‘神之權柄’具備‘淬煉’與‘剝離’特性，遠超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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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威脅等級……提升至‘最高優先級’。”
“第二階段，‘引導’與‘收割’程序……啟動。”
隨著它的命令，那巨大的生物計算機發出更加劇烈的搏動，暗紅色的光芒充斥整個大廳。全球地圖被投射出來，上麵標記著數十個黯淡的、代表著“葬星”分裂體被摧毀的光點，但還有少數幾個光點，雖然微弱，卻依舊在頑強地閃爍著，主要集中在人跡罕至的深海、極地或輻射汙染區。
“激活所有殘餘分裂體，‘隱匿’協議解除，執行‘擴散’指令。將‘神之恩賜’……播撒至星球每一個角落。”
“同時……啟動‘毒蛇’協議。”
畫麵切換，顯示出一段經過處理的、來自東海基地內部的、極其短暫的監控畫麵。畫麵中，一名穿著普通後勤製服、麵容模糊的人員，在慶祝活動前，似乎“無意”中將一個微小的、如同灰塵般的裝置，吸附在了基地某個主要能源管道的檢修口外側。
“讓潛藏的毒牙……開始分泌毒液吧。”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絲近乎愉悅的殘酷，“我們需要更多的……‘變量’，來完善對‘鑰匙’的測試。”
……
東海基地，慶功與哀悼並行的壓抑氣氛中，誰也沒有注意到，基地深層能源區的某個監控死角，那粒依附在管道上的“灰塵”，極其輕微地閃爍了一下，發出了一段無法被常規手段探測的、指向遙遠深空的加密信息流。
信息流的內容，是關於“神骸”晶體能量特征的初步分析數據，以及……林墨在戰鬥後，力量波動出現短暫低穀的精確時間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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