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號如同潛入深海的巨鯨,沿著“織網者”提供的坐標,悄然駛入一片巨大的、如同被撕裂的地殼裂縫之中。裂縫兩側是層層疊疊、閃爍著黯淡金屬和晶體光澤的岩層,上麵密布著人工開鑿的痕跡和早已失效的能量導管,無聲訴說著此地曾經的繁忙與重要。
隨著不斷深入,外界的昏黃天光被徹底隔絕,隻剩下希望號自身探照燈劃破的黑暗,以及岩壁上偶爾殘留的、散發著幽藍或慘綠微光的古老苔蘚或晶體,提供著詭異的光源。空氣變得更加沉悶,重力似乎也有些微妙的異常波動。
“已進入目標地下空腔範圍。”蘇婉的聲音在艦橋內響起,帶著一絲被環境乾擾的雜音,“空間結構複雜,存在大量人工改造痕跡。檢測到微弱的、與‘織網者’信號同源的能量場,覆蓋前方區域。”
主屏幕上呈現出掃描出的三維結構圖——一個龐大到令人驚歎的地下網絡,如同倒懸的城市,布滿了通道、大廳和各種用途不明的設施殘骸。而他們的目標,那個被稱為“庇護所”的節點,就位於這片地下網絡的核心區域。
希望號小心翼翼地在這片沉寂的地下迷宮中穿行,避開那些明顯已經坍塌或不穩定的區域。莉娜根據“織網者”提供的數據,不斷調整著希望號的能量簽名,模擬著某種古老的、屬於“啟迪之星”的休眠模式,以儘可能規避可能存在的、針對“異質”的自動防禦係統或“光”的殘留掃描。
航行過程異常壓抑。這裡比地麵更加死寂,連那些遊蕩的“清道夫”生物都蹤跡全無,仿佛所有的生機和活動都在某個時間點被徹底凍結。隻有希望號引擎低沉的嗡鳴和探照燈劃過古老建築時投下的搖曳光影,證明著時間的流逝。
幾個小時後,希望號抵達了一片相對開闊的地下廣場。廣場中央,矗立著一座造型奇特的建築,它不像周圍的殘骸那般破敗,整體呈現出一種完整的、流線型的銀灰色結構,表麵布滿了如同神經網絡般的細微發光紋路,此刻正隨著希望號的靠近,有規律地明滅著,仿佛在呼吸。
“檢測到強信號源,位於前方建築內部。能量讀數穩定,無攻擊性。”蘇婉報告。
“就是這裡了,‘織網者’的庇護所。”林墨凝視著那座建築,他能感覺到,體內的暗藍色“種子”與建築內部的存在產生了強烈的、如同共鳴般的悸動。
希望號緩緩降落在建築前方的小型平台上。艙門開啟,林墨、張猛以及莉娜穿著便攜式防護服,帶著一大堆檢測設備)走了下來,五名“破曉”隊員則留守艦內,保持警戒。
踏上這片沉寂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地麵,一種曆史的厚重感與文明的悲愴氣息撲麵而來。空氣冰涼,帶著一股類似臭氧和舊紙張混合的奇特味道。
他們走向建築那扇光滑如鏡、沒有任何可見縫隙的大門。就在林墨靠近到一定距離時,大門悄無聲息地向兩側滑開,露出內部柔和而明亮的白光。
門內是一條簡短的回廊,牆壁材質非金非石,觸手溫潤,同樣布滿了流動的神經光絡。回廊儘頭,是一個圓形的大廳。
大廳中央,並非預想中的複雜機器或實體ai,而是一個由純粹光芒構成的、不斷變幻著形態的複雜幾何結構。它像是一個自我編織又自我解構的光之蛛網,又像是一個不斷演算著宇宙奧秘的立體模型。無數細微的數據流如同星塵,在這光網中流淌、生滅。
一個平和、中性、仿佛由無數聲音疊加而成的合成音,直接在大廳內回蕩,也響徹在三人的腦海:
“歡迎,持有‘共鳴之種’的鑰匙,以及他的同行者們。我是‘織網者’,‘啟迪之星’最後的記錄與守護者之一。”
光網微微波動,投射出三個模糊的光影座椅的輪廓。“請坐。時間有限,‘光’的陰影從未遠離。”
林墨三人依言坐下雖然是光影,卻有著實質的支撐感)。莉娜好奇地試圖用儀器掃描那光網,卻發現所有信號如同泥牛入海,被完全吸收或屏蔽。
“你們在廢墟中激活了我的子節點,我已知曉你們的來意,以及你們與‘淨化之光’的遭遇。”織網者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隻有一種曆經無儘歲月的疲憊與淡然,“‘啟迪之星’已逝,但知識與警告長存。”
光網中流淌的數據流開始加速,凝聚成更加清晰的圖像和信息片段——輝煌的星城,穿梭不息的奇異艦船,無數智慧個體在“萬識穹頂”中進行著思想的碰撞與升華……然後,是那無法形容的、“光”的降臨,文明的掙紮,以及最終的……寂靜。
“我們追尋終極的‘定義’,渴望理解構成宇宙的底層代碼,乃至……修改它的權限。”織網者繼續述說,光網中浮現出複雜的數學模型和規則構架,“我們認為,熵增並非不可逆轉的鐵律,生命與文明的意義在於創造屬於自己的‘有序’。然而,我們的探索,觸及了‘觀察者’設定的‘邊界’,或者說,乾擾了某種更加宏大的、維持宇宙‘基線穩定’的機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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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便是‘觀察者’用於維護‘基線’,清除‘過度偏離’與‘潛在威脅’的工具。它並非邪惡,隻是……絕對。它將一切超出允許範圍的‘變數’與‘複雜性’,視為需要被‘淨化’的噪音。”
林墨心中震動,這與他們之前的猜測部分吻合。“所以,‘鑰匙’……”
“是的,‘鑰匙’。”織網者的光網聚焦到林墨身上,尤其是他眉心的位置,“‘世界引擎’並非單純的穩定裝置,它是上一個輪回,或者說,是某個更古老時代留下的、用於在必要時‘重啟’或‘重寫’局部宇宙規則的‘接口’。而‘鑰匙’,便是擁有啟動並‘定義’這個接口權限的個體。你,以及你體內那枚源自‘園丁’網絡的‘共鳴之種’,便是被選中的‘變數’。”
“觀察者……和‘光’,為何要阻止‘重啟’或‘重寫’?”張猛忍不住問道,他雖不太理解那些複雜概念,但抓住了關鍵。
“因為‘風險’。”織網者的聲音依舊平靜,“每一次對底層規則的乾涉,都可能引發不可預知的連鎖反應,可能導致更大範圍的崩潰,甚至加速整個宇宙走向終末。‘觀察者’傾向於維持現狀,通過周期性的‘清理’如收割者)來延緩終末,而非冒險進行可能失控的‘修複’。而‘光’,則是確保‘清理’徹底、且不會有新的‘變數’挑戰這種秩序的執行者。”
“所以,我們地球麵臨的收割,甚至律者的乾涉,都隻是……為了維持這個該死的‘現狀’?”莉娜憤怒地握緊了拳頭,臉上因激動而泛紅。
“可以這麼理解。在‘觀察者’的評估中,文明的周期性重啟,比文明發展到一定程度後可能引發的規則失控,風險更低。”織網者回答。
“那麼‘虛無回廊’的儘頭?‘觀察者之眼’?”林墨問出了核心問題。
“回廊儘頭,是‘觀察者’的一個主要‘監測站’,也是‘光’的源頭之一。那裡記錄著宇宙的‘基線’數據,也囚禁著……或者說,封存著一些試圖挑戰‘觀察者’秩序的、失敗的‘變數’的殘骸,包括部分‘園丁’的碎片。”織網者的光網顯示出回廊儘頭的模擬圖景——一個由純粹信息和無儘光構成的冰冷領域,“前往那裡,你們將直麵‘觀察者’的意誌,也將有機會接觸到被封鎖的真相與力量。但風險極高,一旦被判定為不可控的‘威脅’,‘光’將不惜一切代價將你們徹底淨化。”
大廳內陷入了沉默。信息量巨大,且前景堪稱絕望。
“你們‘啟迪之星’……失敗了。”林墨緩緩說道。
“是的,我們失敗了。”織網者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像是歎息,“我們低估了‘光’的力量,也高估了我們自己對‘定義’權的掌控能力。我們的文明,成為了被‘淨化’的範例。但我等殘存至今,並非隻為記錄失敗。”
光網再次變化,投射出一組極其複雜的坐標和能量結構圖,其核心,正是那座傳說中的“萬識穹頂”。
“這是我等文明智慧的結晶,關於規則、關於‘定義’、關於如何安全地與‘世界引擎’交互的研究成果。它或許能幫助你,‘鑰匙’,更好地理解你的力量,找到一條不同於我等失敗道路的……可能性。”織網者的光芒開始變得有些不穩定,仿佛能量在快速消耗,“‘庇護所’的能量即將耗儘,我無法長時間維持活躍。坐標已傳輸至你們的星艦。”
它的光影開始變得稀薄,聲音也斷斷續續起來:
“記住……‘鑰匙’的意義……在於‘選擇’……而非……單純的‘啟動’……”
“小心……‘光’……它已……標記你們……”
“去‘萬識穹頂’……理解……然後……做出……你們的……抉擇……”
話音未落,中央的光之織網猛地閃爍了一下,隨即徹底消散,如同從未存在過。大廳內的光芒也黯淡下去,隻剩下希望號探照燈從門外射入的光柱。
一切重歸寂靜。
林墨三人站在原地,久久無言。
織網者消失了,但它留下的信息、坐標與沉重的責任,卻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們心中。
他們知道了“光”的真相,知道了“鑰匙”的沉重,也知道了前方那條通往“萬識穹頂”和“回廊儘頭”的、布滿荊棘與毀滅的道路。
希望號靜靜地停在外麵,等待著它的船長做出決定。
林墨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地層,看向了那未知的、蘊含著文明最終智慧與警告的——
“萬識穹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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