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北的意識逐漸在現實世界中恢複了過來。
首先恢複的是嗅覺。
濃重的消毒水味,夾雜著一絲血腥和藥膏的清苦。
然後是觸覺。
渾身綁得緊繃繃的,像個人形粽子,每一處傷口都散發著清晰的痛感。
嗯?!
這右腿咋這麼沉,還一陣陣發麻。
他費力地睜開眼,微微轉動僵硬的脖頸,看向發麻的右腿。
哦,怪不得。
瘦猴侯青正趴在他的病床邊,腦袋枕著他的大腿,睡得正沉。
嘴角掛著一縷亮晶晶的口水,全抹在他的病號服上。
眉頭皺著,嘴裡還含糊地嘟囔著什麼夢話。
表情……甚是猥瑣。
宋北想動動腿把他弄醒,剛一用力,渾身傷口就是一陣撕裂般的劇痛,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徹底老實了。
沒辦法,隻好瞪著眼睛,瞅著這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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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點點過去。
瘦猴似乎夢到了什麼美事,咂摸咂摸嘴,嘿嘿笑了兩聲,終於悠悠轉醒。
他迷迷糊糊地抬起頭,揉著眼睛,習慣性地舔了舔嘴角,仿佛還在回味著什麼。
然後,視線就對上了宋北那雙一眨不眨、寫滿無語的大眼睛。
“呃……”
瘦猴動作僵住,眨了眨眼。
猛地,
他瞳孔放大,像是見了鬼一樣,整個人向後一彈!
“哇啊啊啊!起屍了!!!”
慘叫脫口而出。
但下一秒,他猛地反應過來,聲音戛然而止。臉上的驚恐瞬間被巨大的驚喜取代,眼睛瞪得比宋北還大。
“北…北哥?!”
“你…你醒了?!你真醒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他激動得語無倫次,差點撲上來,又猛地想起宋北滿身傷,硬生生刹住車,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臉上又是笑又是哭,表情精彩極了。
“嗯……”宋北發出一個乾澀沙啞的音節,
“醒了……好一會兒了……”
“看你……睡得香……沒忍心……吵你……”
瘦猴頓時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扯過袖子胡亂擦了擦嘴邊的口水痕跡,眼圈卻一下子紅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媽的……嚇死老子了……醫生說你再不醒可能就……”
他猛地刹住話頭,用力抹了把臉,擠出一個大大的、卻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沒事了!醒了就沒事了!渴不渴?餓不餓?我去叫醫生!”
宋北輕輕搖頭,感受著喉嚨的乾渴和腹中的空虛,但還有更重要的事。
“大家……怎麼樣?”
“都好都好!齊哥、光哥、猛子他們都好,受了點傷,沒大事!天天輪著來看你!長官也來了好幾次!”
瘦猴忙不迭地回答,語氣輕快,試圖讓氣氛輕鬆些。
宋北沉默了一下,呼吸微微加重,看著瘦猴的眼睛。
“田隊長……呢?”
病房裡的空氣瞬間凝滯了。
瘦猴臉上那強撐的笑容一點點消失,嘴角垮了下去,眼神閃爍,不敢再看宋北。
他低下頭,盯著自己的鞋尖,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病床的金屬欄杆。
聲音變得又輕又沉,帶著難以言喻的滯澀。
“……我們……去晚了……”
短短幾個字,像錘子砸在心上。
宋北閉上了眼。
胸腔裡堵得厲害,連帶著傷口都更疼了。
雖然早有預感,但親耳證實……
那個總是衝在最前麵,嗓門洪亮,像山一樣可靠的漢子……
病房裡隻剩下壓抑的沉默,和窗外隱約傳來的、班凱城重建的嘈雜聲響。
日子一天天過去。
在昂貴的藥劑和宋北自身強悍的體質下,他的傷勢恢複得很快。
齊衡、劉瀟、王猛他們都來了,看到他好轉,都鬆了口氣,笑罵著他命硬,吵吵著等他好了必須請客。
陸奇也抽空來了一次,沒多說什麼,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裡有關切,也有沉重。
“好好養傷,彆的不用管。”
這天下午,陽光正好。
宋北靠在床頭,慢慢活動著已經能輕微動彈的手臂。瘦猴在一旁削著蘋果,技術稀爛,果皮斷了好幾次。
病房門被敲響了。
“進。”
宋北應了一聲。
門推開,一個身影走了進來。
來人約莫四十多歲,身材極為魁梧挺拔,穿著筆挺的軍官常服,麵容剛毅,眼神銳利如鷹,嘴角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目光掃過病房,最後落在宋北身上。
“請問是宋北上尉嗎?”
聲音洪亮,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沉穩氣勢。
宋北和瘦猴都是一怔。
這個人,他們不認識。
“我是宋北。您是?”
魁梧軍官走到床前,打量了一下宋北,笑容更明顯了些,透著幾分審視,幾分好奇。
“原來就是你。”
他點了點頭,似乎確認了什麼。
然後,他從上衣口袋裡取出一個密封的、材質特殊的淡藍色信封,遞了過來。
信封上沒有任何署名,隻有一個精致的銀色羽翼紋章。
“我叫沈龍。”
軍官看著宋北疑惑的眼神,笑了笑。
“這裡,有封我家小姐給你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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