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隼”號沒有目的地,隻是在星空間漫無目的地漂流,像一個剛剛經曆風暴、需要時間修複傷痕的貝殼。醫療艙內,雷蒙和鴉都處於深度的恢複期。
雷蒙的恢複更多是精神層麵的。意識直麵“靜寂”的經曆,如同在他的靈魂上刻下了永恒的印記。權限光球雖然黯淡,但其核心卻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韌性,仿佛經曆過虛無的洗禮後,對“存在”本身有了更本質的錨定。他不再急於提升同步率,而是沉浸在消化那段超越言語的經曆中,感受著那“有限的許可”所帶來的、宇宙間微妙的變化。
鴉的恢複則更為漫長。她的身體機能逐漸恢複,但意識始終沉睡。那燃燒生命意誌作為“錨點”的代價,似乎耗儘了她的一切。醫療儀器顯示她的大腦活動極其微弱,如同冬眠。查爾斯嘗試了各種刺激手段,都收效甚微。
“她將自己‘錨定’在了那一刻,”雷蒙看著醫療艙內鴉平靜的睡顏,聲音低沉,“她的意識可能還停留在與‘靜寂’對抗的瞬間,停留在……保護我的那一刻。”
就在他們為鴉的狀況一籌莫展時,“隼”號的通訊器接收到了一條來源不明、但編碼方式極其熟悉的信號。
是幽影商會。
“承諾已履行。觀測到‘規則基準’變動,符合預期。”信息依舊簡短,“‘錨點’未熄滅,可喜。然,沉眠之魂,需‘回響’喚醒。”
信息末尾,附帶了一個坐標,並非星圖位置,而是一個……能量頻率的共振參數。
“回響?”查爾斯疑惑。
雷蒙卻若有所思。他回想起在“搖籃”中,鴉最後燃燒的是她關於母親、關於守護“無用之美”的純粹意誌。那或許就是喚醒她的關鍵?
他嘗試著,將自己恢複的一絲權限能量,調整到幽影商會提供的那個共振參數。這參數帶著一種奇特的溫暖和生機,與他接觸過的任何能量都不同。他小心翼翼地將這股能量,如同涓涓細流,注入鴉的眉心。
起初沒有任何反應。就在雷蒙即將放棄時,鴉的手指幾不可查地動了一下。
緊接著,一股微弱但確實存在的精神波動,從她身上散發出來。那波動中,沒有戰鬥的銳利,沒有記憶的混亂,隻有一種……如同雨後初晴般的寧靜,和一種對某種美好事物深深的眷戀。
她在夢中,回到了母親的花園。
幾天後,鴉的眼睫顫動,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神初時有些迷茫,隨即恢複了清明,但那份冰冷銳利似乎被磨平了不少,多了幾分沉澱下來的溫和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
她看著雷蒙,嘴角努力想扯出一個笑容,卻顯得有些吃力。
“我們……成功了?”她的聲音微弱沙啞。
雷蒙重重地點了點頭,握住了她的手。“成功了。你……也回來了。”
鴉的蘇醒,讓籠罩在“隼”號上的陰霾驅散了大半。但他們都清楚,真正的挑戰,現在才剛剛開始。
“起源協議”部分成功,為宇宙爭取了時間,但並非一勞永逸。“靜寂”隻是“默許”,危機並未解除。學會和聯邦“淨化派”依然存在,他們不會停止對力量的追逐。而新的規則框架下,宇宙將如何演變,無人知曉。
“我們需要盟友。”身體依舊虛弱的鴉,靠在床頭,冷靜地分析,“也需要……一個基地。不能再這樣漂流了。”
雷蒙表示同意。他們擁有了改變格局的“資格”,但需要力量去維護這來之不易的成果。
就在這時,一條經過層層加密、源自聯邦內部某個隱秘抵抗組織的訊息,被查爾斯捕捉到。訊息內容讓他們精神一振:
“致‘鑰匙’及‘記錄者’:”
“索恩將軍已獲悉真相。‘淨化派’勢力因‘搖籃’區域規則異動及內部傾軋,暫時受挫。將軍欲與二位會麵,共商未來。”
“附:將軍言,‘無用之美,亦值得守護。’”
索恩將軍!他不僅還在,而且似乎理解了他們的理念!那句“無用之美,亦值得守護”,更是直接回應了鴉的信念!
這是一個巨大的轉機!
雷蒙、鴉和查爾斯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意。
休整期結束了。
是時候,主動介入這場關乎宇宙未來的棋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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