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點了點頭，掙脫鴉的攙扶，深吸了一口依舊蘊含能量、卻不再平和反而帶著刺激性的空氣。“可以。”他必須可以。剛才那強行引爆地脈能量的一擊，威力遠超預期，但也如同在寂靜的深夜裡鳴響了汽笛，他們的位置幾乎完全暴露。
兩人不再耽擱，迅速收拾好所剩無幾的行李。鴉最後看了一眼那片狼藉的水晶叢林和躲藏起來的光漪水母，眼神複雜，隨即率先朝著與噬能體來襲方向相反的一條狹窄裂隙走去。這條裂隙隱沒在發光的岩壁之後，似乎是地脈能量流向更深處的通道。
裂隙內部異常狹窄，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牆壁不再是溫潤的水晶，而是粗糙、帶著細微能量紋路的岩石。地脈的能量在這裡不再平和，而是如同被約束的激流，在岩壁內奔騰，發出低沉的轟鳴，震得人腳底發麻。空氣中彌漫著更濃鬱的臭氧味和一種……古老的塵埃氣息。
“跟緊，彆碰牆壁。”鴉在前方提醒，她的身影在崎嶇的裂隙中靈活地穿梭，“這裡的能量不穩定，物理接觸可能引發亂流。”
雷蒙小心翼翼地跟隨，將剛剛獲得的那點對能量的粗淺控製力全部用在穩定自身和周遭細微的能量場上，避免成為引爆下一個“炸彈”的火星。神族界麵保持著靜默，隻有權限光球在緩慢而艱難地汲取著周圍狂暴能量中極其稀薄的、可供吸收的部分，試圖恢複一絲力量。
他們在轟鳴的裂隙中艱難前行了不知多久，周圍岩壁的能量紋路逐漸從淡金色向著一種更深邃的、近乎藍紫的色彩過渡。低沉的轟鳴聲裡，開始夾雜進一些彆的聲響——像是無數細碎的耳語，又像是遙遠星空的噪音，直接作用於意識層麵。
【檢測到高濃度信息殘留……與地脈能量糾纏……正在被動接收……】
神族界麵終於再次給出提示，但內容卻讓人心驚。
雷蒙甩了甩頭，試圖驅散那些無意義的雜音，但一些破碎的、帶著強烈情緒的畫麵卻不受控製地湧入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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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的堅守：身穿殘破神族護甲的戰士，守在類似他們剛剛離開的節點大廳，麵對潮水般湧來的、無法形容的扭曲陰影，淡金色的光芒在陰影的侵蝕下不斷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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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絕的封存：巨大的設施被強行關閉，流光溢彩的能量通道被逐一掐斷，帶著一種壯士斷腕般的悲涼。一個模糊的、威嚴的聲音在回蕩：“……等待黎明，或永恒的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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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異的低語：並非來自神族，而是一種更加古老、更加冰冷的意識碎片，充滿了對秩序和存在的憎惡，誘惑著傾聽者放棄抵抗，融入永恒的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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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碎片化的信息如同冰水，澆灌著雷蒙的精神。他看到了神族隕落前夜的片段，感受到了那種麵對不可抗拒力量的絕望與最後的堅持，也更清晰地體會到了“虛空低語”那令人靈魂凍結的本質。
“你聽到了嗎？”雷蒙聲音沙啞地問前方的鴉。
鴉的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地脈記錄著過去。越是能量彙聚、或是發生過重大事件的地方，殘留的信息就越強烈。屏蔽它，除非你想被萬古前的亡魂逼瘋。”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顯然她也受到了影響，隻是憑借更強的意誌力在抵抗。
就在這時，前方的裂隙到了儘頭，隱約傳來水流聲和更廣闊空間的氣息。
兩人謹慎地探出頭去。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洞，遠比之前的節點洞穴更加宏偉。一條寬闊的地下河貫穿其中，河水並非清澈見底，而是流淌著如同熔融藍寶石般的耀眼光芒，顯然蘊含著極其恐怖的能量。河岸兩側，不再是零散的水晶叢，而是矗立著無數巨大的、形態規則的神族建築殘骸——斷裂的廊橋、坍塌的塔樓、半埋入地麵的球形設施……它們表麵都覆蓋著厚厚的能量結晶，如同披上了一層藍紫色的冰甲。
整個空間都被這條“能量之河”照亮，藍紫色的光芒搖曳，將廢墟的輪廓投射在高達數百米的穹頂上，光怪陸離，宛如鬼域。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河流對岸，一座相對保存完好的、金字塔形的神族建築。它巍然聳立，表麵流淌的淡金色能量紋路雖然微弱，卻頑強地抵抗著周圍藍紫色能量的侵蝕，在其頂端，似乎有一個巨大的、如同眼睛般的晶體結構，正對著河流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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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雷蒙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鴉眯起眼睛，打量著那座金字塔建築和奔騰的能量之河，語氣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們可能……走到了一個不該來的地方。這條河，不是普通的地脈支流，它很可能是某個主要能量管道的泄漏點，或者……是某個更大係統的‘排汙口’。而對岸那個，像是某種‘淨化塔’或者‘監視尖塔’。”
她指向河岸邊的淤泥地帶，那裡散落著一些蒼白、半透明的殘骸，與之前遇到的噬能體極其相似，但體型更大，殘骸也更加……陳舊。
“這裡有更多噬能體的屍體，看來它們也無法承受這裡能量的長期侵蝕，或者……是被對岸那個東西乾掉的。”
雷蒙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不少噬能體的殘骸半埋在發光的淤泥裡。同時，他也注意到，在那些神族建築殘骸的陰影中，似乎有一些更加詭異的、蠕動的黑影，它們吸收著藍紫色的光芒，散發出不祥的氣息。
新的危機感取代了地脈低語帶來的精神壓迫。
能量之河無法輕易渡過，對岸的尖塔目的不明，周圍的廢墟陰影中潛伏著未知的危險。他們似乎闖入了一個古老的戰場，或者一個神族設置的……處理危險能量的禁區。
“我們被困在這裡了？”雷蒙握緊了手中的步槍。
鴉沒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整個空洞，最終停留在能量之河上遊的方向。
“不一定。看那裡，河水流來的方向，有一個巨大的破裂口，能量是從那裡湧出的。或許……那裡有路，或者有控製這能量的方法。”
她的語氣帶著不確定，但在這絕境中，任何可能性都值得嘗試。
就在這時，對岸那座金字塔尖塔頂端的“眼睛”晶體，微不可察地轉動了一下，一道極其細微的淡金色掃描波束，無聲無息地掃過整個空洞，也掠過了藏身於裂隙出口的兩人。
雷蒙意識深處的權限光球，猛地一顫！
【檢測到高級彆神族協議信號：“淨化序列澤塔7”……信號微弱……狀態：休眠？）……警告：未經授權接近核心設施將觸發防禦機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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