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在劇痛與窒息感中恢複了一絲意識。
他感覺自己仿佛在無儘的黑暗泥潭中掙紮,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般的血腥味。身體的每一處都在尖叫,尤其是左臂,傳來鑽心刺骨的疼痛。精神力更是枯竭到連維持基本思考都困難,權限光球黯淡得如同即將熄滅的餘燼。
“……醒醒……”
一個遙遠的聲音穿透了黑暗,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冰冷的水滴落在他的額頭,帶來一絲刺激性的清涼。雷蒙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
他首先看到的是鴉那張沾滿汙跡和汗水、卻依舊銳利的臉龐。她正用最後一點淨水打濕的布片,擦拭著他臉上的血汙。
“還活著就行。”見他醒來,鴉鬆了口氣,但語氣依舊簡潔,“你昏迷了大概半小時。左臂橈骨骨裂,我已經做了簡單固定。肋骨可能也有骨裂,內臟情況不明,但至少沒大出血。”
雷蒙嘗試動了一下,立刻倒吸一口涼氣,全身無處不痛。
“彆亂動。”鴉按住他,“我們暫時安全了。”
雷蒙這才注意到周圍的環境。他們似乎身處一個狹窄的岩縫深處,外麵能量之河的轟鳴聲變得遙遠而沉悶。岩縫內乾燥,沒有那些令人不安的藍紫色能量結晶,隻有一些普通的、散發著微弱磷光的苔蘚,提供著些許照明。
最令人驚異的是,在他們旁邊,漂浮著三隻光漪水母——正是之前在淨化池見到的那幾隻!它們散發著柔和而穩定的乳白色光芒,將小小的岩縫映照得如同沐浴在月光下。光芒籠罩著雷蒙,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暖和舒緩感,身體的疼痛和精神上的疲憊,在這光芒的照耀下,竟然在以極其緩慢但確實存在的速度緩解!
“它們……怎麼在這裡?”雷蒙聲音沙啞地問。
“你跳下來之後,泄漏點的能量風暴減弱了很多。”鴉解釋道,目光複雜地看向那幾隻水母,“這些小家夥……似乎是跟著我們過來的。它們的淨化光芒,對你的傷勢和能量紊亂有穩定作用。”
其中那隻最大的光漪水母,緩緩飄近雷蒙,一條柔軟的觸須輕輕拂過他被固定住的左臂。一股溫和、純粹的生命能量順著觸須流入,斷骨處的劇痛頓時減輕了不少,甚至能感覺到細微的麻癢,那是組織在緩慢修複的跡象。
“……謝謝……”雷蒙看著這隻散發著善意光芒的生物,心中充滿了感激。在這片殘酷的腐沼,這樣的善意是如此珍貴。
水母的光芒微微閃爍,似乎在回應。
“泄漏點的情況怎麼樣?”雷蒙想起正事。
“你那一扳手下去,能量宣泄減少了大概三分之一。”鴉指了指岩縫外,“雖然還在泄漏,但狂暴程度大減。對岸那個尖塔的攻擊也停止了,周圍的那些黑影……似乎也安分了不少。”
她頓了頓,補充道:“看來你賭對了。關閉泄壓閥雖然造成了結構性破壞,但確實暫時穩定了這片區域。”
雷蒙鬆了口氣,這意味著他們的冒險沒有白費。他嘗試感知了一下意識深處的權限光球,它依舊黯淡,但不再像之前那樣瀕臨熄滅,而是在光漪水母柔和光芒的滋養下,極其緩慢地恢複著一絲活力。
【係統穩定度:11.3(緩慢恢複中)】
【權限同步率:1.5(微弱增長)】
神族界麵顯示的數據也印證了這一點。雖然恢複緩慢,但至少是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我們接下來怎麼辦?”雷蒙問道。泄漏點隻是暫時穩定,並非徹底解決,他們依然被困在這片危險的區域。
鴉從背包裡拿出最後一點壓縮口糧,分給雷蒙一小塊。“先恢複體力。你的傷勢和精神力都需要時間。這裡相對安全,有這些水母在,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東西來打擾。”
她看向岩縫深處,那裡似乎有微弱的氣流流動。“我檢查過了,這條岩縫通往更深處,或許……能找到其他出路。但在你恢複之前,我們哪裡也去不了。”
雷蒙點了點頭,接過口糧,就著鴉遞過來的水,艱難地咽了下去。食物和水的味道如同嚼蠟,但卻是生存的必需品。
他靠在冰冷的岩壁上,感受著光漪水母光芒帶來的溫暖和舒緩,聽著外麵減弱了許多但依舊存在的能量轟鳴,以及身旁鴉平穩的呼吸聲。
這一次,不再是生死一線的狂奔,而是真正意義上的休整。雖然處境依然危險,前路依然迷茫,但至少,他們贏得了一段寶貴的喘息時間。
在柔和的乳白色光芒中,雷蒙再次閉上眼睛,不再強迫自己思考,而是徹底放鬆下來,讓自己沉浸在這短暫的安寧裡,貪婪地汲取著每一分恢複的力量。
他知道,腐沼不會永遠平靜,下一場風暴或許很快又會來臨。但在那之前,他需要這片刻的微光之愈。
在光漪水母柔和光芒的滋養下,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雷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或許幾小時,或許隻是一場深沉的無夢之眠。當他再次醒來時,身體的劇痛已經減弱為沉重的鈍痛,精神力也不再是枯竭狀態,而是恢複了些許活力,如同乾涸河床滲出的涓涓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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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限光球穩定了許多,雖然依舊黯淡,但旋轉的節奏恢複了平穩。神族界麵顯示,係統穩定度回升到了12.1,權限同步率也穩固在1.5。
那三隻光漪水母依舊漂浮在旁邊,如同儘職的守護者,它們的光芒似乎比之前稍微暗淡了一絲,顯然持續的治療對它們而言也是消耗。
鴉坐在岩縫入口附近,背對著他,似乎在冥想,又像是在警戒。聽到他起身的動靜,她轉過頭:“感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