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接上的瞬間,雷蒙感覺自己被拋入了一場規則的宇宙風暴。
不再是涓涓細流般的信息傳遞,而是整個“靜滯之塚”億萬年來積累的封印法則、對抗虛空的經驗、以及那冰冷、絕對、不容置疑的靜止概念,如同決堤的星河,瘋狂湧入他幾乎不堪重負的意識。
痛苦!難以形容的痛苦!
這並非能量衝擊,而是規則層麵的強行灌注。他的大腦仿佛要被這些遠超他理解能力的古老知識撐爆,每一個思維粒子都在哀嚎。係統穩定度的數值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暴跌!
【係統穩定度:15.1...12.7...9.3...】
權限光球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燃燒著,仿佛下一秒就要過載崩潰。淡金色的光芒不再柔和,變得刺眼而狂暴,與湧入的銀灰色靜滯規則激烈地碰撞、交融。
“雷蒙!”鴉的驚呼聲仿佛從極其遙遠的地方傳來。她看到雷蒙七竅開始滲出淡金色的血液,身體劇烈顫抖,皮膚下仿佛有無數銀灰色的符文在流動、閃爍。偵察艦的所有係統都在發出淒厲的警報,能量讀數混亂不堪。
塔爾科斯發出的幽紫色火焰觸手已經堪堪觸及艦體,那冰冷的、湮滅一切的氣息讓鴉的骨髓都在凍結。
但就在觸手即將把偵察艦連同雷蒙一起吞噬的刹那——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來自宇宙開辟之初的絕對靜默,以雷蒙為中心,驟然爆發!
時間停止了。
不,不僅僅是時間。是運動,是能量傳遞,是粒子振動,是信息交互……是一切“變化”的可能性,在這一刻,被強行中止。
塔爾科斯那狂暴的幽紫色火焰觸手,凝固在距離艦體不到一米的地方,如同被凍結的紫色冰雕。黑暗漩渦停止了旋轉,中心那燃燒的雙眼也定格在驚怒交加的神情上。連遠處e77區域傳來的能量爆炸波動,也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的電影畫麵,凝固在半途。
整個a01區域,陷入了一種比死亡更深沉的靜滯。
唯有雷蒙。
他懸浮在艦橋中,雙眼已經完全變成了純粹的銀灰色,沒有絲毫情感,如同兩顆冰冷的星辰。無數複雜到極致的銀灰色符文在他周身流轉、組合,構成一個將他包裹的、不斷自我完善的幾何結構。他成為了一個節點,一個樞紐,強行撬動了“靜滯之塚”最本源的力量,將這片區域拖入了最深層次的靜止。
代價是巨大的。
他的意識在無邊無際的靜滯規則海洋中沉浮,如同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隨時可能被同化,被分解,成為這永恒靜默的一部分。“自我”的概念正在變得模糊,他幾乎要忘記自己是誰,為何在此。
【係統穩定度:6.1...5.2...4.0...】
權限光球的光芒已經黯淡到了極點,仿佛風中殘燭。
“雷蒙!守住你自己!”鴉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焦急,通過某種殘存的精神鏈接強行傳遞過來。她無法動彈,但她的意誌如同錨點,試圖將他從規則的漩渦中拉回。
就在這時,守墓人那冰冷的聲音,也帶著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穿透了這片絕對的靜默,直接在雷蒙近乎停滯的意識中響起:
【檢測到超規格靜滯力場啟動……源點:繼承者非標準)。】
【邏輯核心過載……規則承載接近極限……】
【警告:繼續維持將導致權限單元徹底崩解,意識融入靜滯網絡。】
守墓人似乎在快速計算著什麼。
【方案重構……基於應急協議最高權限……啟動‘協同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