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深處的二號據點,空氣中彌漫著揮之不去的潮濕、草藥和淡淡的血腥味。幸存下來的林爪族人如同受傷的野獸,蜷縮在臨時搭建的簡陋窩棚裡,眼神空洞,沉浸在失去親人和家園的悲痛與茫然之中。
秦守的蘇醒帶來了一絲微弱的波動,但很快又沉寂下去。他失去了那根神奇的木杖,也仿佛失去了某種讓人敬畏的光環。族人們依舊感激他帶領大家活了下來,但那目光中,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疏離和隱秘的恐懼——對那吞噬怪物的力量,以及對引來更恐怖存在的本能畏懼。
秦守能清晰地感受到這種變化。他沒有說什麼,隻是拖著依舊虛弱的身體,默默行走在泥濘的營地裡。
他走到重傷員中間,儘管能源僅剩1,他還是讓係統掃描著每個人的傷勢,用最簡潔精準的語言指導淩嫣和蘇萱調整用藥,甚至親手為一個傷口感染的戰士剜去腐肉——用一柄在火上燒紅的、沒有任何能量加持的匕首。動作穩定,眼神專注,仿佛感受不到那戰士痛苦的嘶吼和周圍人驚悸的目光。
他走到正在試圖用石斧砍伐堅韌沼澤木的戰士身邊,觀察了片刻,然後吃力地搬來幾塊石頭,簡單搭建了一個杠杆支點。“這樣,省力。”他聲音沙啞,演示了一下。戰士將信將疑地嘗試,發現效率果然大增,看向秦守的目光少了一絲疏遠,多了一絲驚異。
他走到負責炊事的婦人那裡,看著她們對著寥寥無幾的糧袋發愁。他沉默地蹲下,從旁邊摘了幾種其貌不揚、甚至被她們視為雜草的沼澤植物,又讓人打來一桶渾濁的泥水。他用一種古怪的方法讓泥水沉澱,又將那幾種植物搗碎混入其中,最後甚至滴入了僅剩的一點點、能量幾乎耗儘的雷紋果汁液。
“煮了,吃。”他言簡意賅。
婦人們麵麵相覷,但出於對“大巫醫”殘留的信任,照做了。當一股奇異的、混合著植物清香的肉糜氣息從石鍋中飄出時,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食物並不多,但吃下去後,竟然真的帶來了一種難得的飽腹感和微弱的熱量,驅散了些許沼澤的陰寒。
【基於現有生物質與微弱能量殘留,成功合成低配版‘營養膏’。可維持基本生存需求。】
【獲得微量願力彙入…】
一點一滴,微不足道。沒有驚天動地的法術,沒有神奇造物的光芒,隻有最原始、最笨拙、卻最切實的掙紮求存。
墨七靠在一邊,看著秦守沉默忙碌的身影,撇了撇嘴,卻沒再說什麼風涼話,隻是默默將自己分到的那一小塊烤獸肉,掰了一大半,強硬地塞給了旁邊一個餓得直哭的孩子。
淩嫣看著秦守指導傷員時蒼白的側臉,心中微微觸動。她忽然明白,這個男人真正的力量,或許從來就不完全依賴於那根木杖或任何外物。
幾天後,傷勢稍緩的巨石掙紮著召集了一次所有成年族人參加的會議。氣氛沉重而迷茫。
“長老……”巨石的聲音因為重傷未愈而顯得沙啞虛弱,“黑石城雖然退了,但肯定不會罷休。那個黑麵具的怪物也不知道會不會再來……我們……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他將問題拋給了秦守,這也是所有族人心中最大的迷茫。
所有人都看向秦守。
秦守沉默了片刻,緩緩站起身。他的身體依舊單薄,臉色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平靜和清晰。
“我們失去了很多。”他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家園,親人,還有……一些力量。”
他坦然承認了木杖的失去,這讓一些族人目光閃爍。
“但我們也得到了很多。”他話鋒一轉,目光掃過那十名氣息明顯比其他戰士彪悍一截、體表隱隱有古銅光澤的雷淬戰士,“我們有了更能戰鬥的勇士。”他的目光又掃過那些被淩嫣和蘇萱搶救回來的傷員,“我們有了更好的醫術和草藥知識。”他指了指營地角落裡那些新製造出的、雖然粗糙卻更實用的工具,“我們有了更聰明的腦子。”
“黑石城比我們強,是因為他們人更多,鐵更好,修煉的法門更完整。那個黑麵具的人比我們強,是因為他掌握了我們無法理解的力量。”
“但我們腳下這片沼澤,有黑石城沒有的草藥和礦石。我們東邊那片雷澤,有外麵世界沒有的能量和機遇。”
“我們失去了一件寶物,但我們不能連怎麼活下去、怎麼變得更好的本事也一起丟了!”
他的聲音逐漸提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們現在弱小,所以更要學會躲藏,學會利用這裡的一切!學會把打鐵的力氣省下來,學會辨認能吃的和有毒的,學會在瘴氣裡分辨方向,學會製作更毒的毒藥和更堅固的盾牌!”
“我們或許暫時無法奪回祖地,但我們能在這裡活下去!我們或許無法立刻打敗黑石城,但我們能讓他們下次來的時候,付出比這次更慘痛的代價!”
“我們能學會的,遠不止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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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激昂的呐喊,沒有虛幻的承諾,隻有冷靜到近乎殘酷的分析和一條看似艱難卻清晰可見的道路。
族人們聽著,眼中的迷茫和恐懼漸漸被一種新的東西所取代——那是求生的欲望,是被壓到極致後反彈的狠勁,是一種認同感。
是啊,他們失去了神奇的木杖,但他們還有力氣,還有腦子,還有這片充滿了危險卻也充滿了未知資源的沼澤!
“長老說得對!”岩錘第一個吼了出來,用力捶打著自己更加堅實的胸膛,“我們現在比以前能打!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