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深入骨髓、撕裂靈魂的劇痛,是秦守恢複意識後的唯一感知。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全身仿佛碎裂的傷口,識海如同被徹底犁過,荒蕪而刺痛。
他花了很長時間,才勉強適應了這具幾乎報廢的身體,艱難地睜開眼。
【能源儲備:1.7緩慢恢複中)】
【機體損傷度:77多處結構性損傷,核心符文斷裂)】
【精神力:枯竭恢複中,伴有永久性損傷風險)】
冰冷的數據如實反映著瀕死的狀態。視野模糊不清,隻能隱約看到粗糙的石屋頂棚和跳動的微弱火光。
耳邊傳來壓抑的啜泣聲、痛苦的呻吟聲,以及淩嫣疲憊卻依舊冷靜的指揮聲:“按住他!藥粉不夠了,用燒紅的烙鐵!快!”
濃重的血腥和草藥味混合在一起,充斥著鼻腔。
他還活著。據點也還在。
這個認知帶來一絲微弱的慰藉,隨即被更沉重的現實壓下。
引雷塔自爆的代價太大了。不僅僅是能量和建築的損失,更是人員的慘重傷亡。他艱難地轉動眼球,視野稍微清晰了一些,看到石屋內躺滿了傷員,缺胳膊少腿者不在少數,氣氛壓抑而絕望。
“長老!您醒了!”一個正在幫忙換藥的少年發現了秦守睜開的眼睛,驚喜地叫出聲,聲音卻嘶啞乾澀。
這一聲呼喊引來了不少人注目。那些目光複雜至極,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有失去親人的悲痛,有對未來的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種深植於底的、幾乎化為本能的敬畏和依賴——即便他此刻看起來如此脆弱。
淩嫣快步走來,檢查了一下他的狀況,鬆了口氣,卻又眉頭緊鎖:“你傷得太重了,精神力幾乎枯竭,經脈多處斷裂,能活下來已是奇跡……不要再動用任何力量,否則……”
她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秦守想開口,喉嚨卻如同火燒,隻能發出嗬嗬的氣音。
墨七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看起來也狼狽不堪,甲胄破碎,身上纏著滲血的繃帶,但眼神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銳利,如同經過淬火的刀鋒。他看了一眼秦守,咧了咧嘴,卻扯動了傷口,倒吸一口涼氣:“媽的……你小子命真硬!那樣都炸不死你!”
他的語氣帶著後怕,也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歎服。那場自爆式的反擊,那精準摧毀裂隙的決絕,徹底鎮住了所有人,包括黑石城的灰鷲。
“黑石城……呢?”秦守用儘力氣,擠出幾個字。
“退了。”墨七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灰鷲那老狐狸,幫忙收拾了點殘局,撈走了我們不少炸碎的亡靈殘骸和礦石樣本,然後就說城中有急事,帶人溜了。不過臨走前,倒是留了些傷藥,說了句‘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是敵是友,難說。但至少短期內,黑石城的直接威脅消除了。
代價是引雷塔和幾乎所有的能量儲備。
“塔……”秦守目光看向門外,那片空蕩蕩的天空。
“沒了。”墨七語氣低沉下去,“炸得乾乾淨淨,連塊像樣的碎片都找不到。‘雷渦之心’也完了。”
屋內的氣氛更加壓抑。引雷塔是部落的希望象征,是力量的源泉,它的毀滅,對士氣的打擊是毀滅性的。
秦守沉默了很久。劇痛和虛弱如同潮水般不斷試圖將他拖回黑暗,但他強行保持著清醒。
他緩緩抬起一隻顫抖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又指了指地上,然後艱難地劃了幾個符文的結構——那是之前超載運行時推演出的、關於能量護盾和空間探測器的幾個關鍵節點。
淩嫣和墨七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在說,塔沒了,但造塔的知識和思路,還在他的腦子裡。
一絲微弱的火苗,在幾人眼中重新燃起。
是啊,塔是人造的。能造第一次,就能造第二次!而且可以造得更好!
“你先養傷!”淩嫣語氣堅決,“外麵有我們!”
接下來的日子,秦守如同一個破碎的瓷娃娃,被強製臥床休養。他不再參與任何具體事務,隻是每天聽著淩嫣和墨七的彙報,偶爾用眼神或極其簡短的氣音,給出最關鍵的方向性指示。
部落在一片悲愴和廢墟中,開始了艱難的重建。
沒有引雷塔的能量,雷淬之池無法運轉,修煉幾乎停滯。但戰士們並未鬆懈,他們在墨七的帶領下,更加刻苦地磨煉戰技,演練合擊之術,將之前那場血戰的慘痛教訓融入每一次揮砍和格擋。
工匠們則按照秦守偶爾給出的、關於新材料和結構優化的零星提示,嘗試用最原始的工具,打造更加堅韌的武器和護甲。他們甚至開始嘗試利用那些炸碎的、還殘留著微弱能量的引雷塔碎渣,混合沼澤特有的膠泥,製作簡陋的能量磚塊。
淩嫣和蘇萱則帶著婦孺,更加深入地探索沼澤,尋找新的草藥和可食用植物,並嘗試小規模種植。蘇萱對“覓煞盤”的掌控也在緩慢提升,雖然依舊時靈時不靈,但偶爾能提前預警小範圍的負麵能量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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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守自己,則在極致的虛弱和痛苦中,進行著另一種形式的“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