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將儘,梅園密室的燭火忽明忽暗,燈芯結出的燈花"啪"地爆開,火星濺在陳默手背,卻不及他體內翻湧的氣血灼熱。
自早朝金殿接下虎符,他左臂的青鱗便如活物般發燙,此刻閉著雙眼,耳中竟響起若有若無的龍吟——似從骨髓裡滲出的低鳴,混著血脈跳動的節奏。
"試試望氣術。"他舌尖抵上顎,內勁順著任督二脈遊走,按照係統簽到所得的《天子望氣術》口訣運轉。
眉心驟然一震,眼前景象陡然清晰十倍:原本尋常的青磚地縫裡,竟爬滿暗紅色絲線,像被鮮血浸過的蛛絲,從屋梁垂落,穿過磚縫,沿著牆根蜿蜒向庭院深處。
【連簽第999日,激活百日連簽隱藏成就——"武道真眼·初開"】
係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時,陳默猛然睜眼,瞳孔裡映著滿屋紅絲。
他抬手觸碰最近的絲線,指尖剛要觸及,那紅絲竟如活物般縮了縮,在牆麵上勾勒出詭異的符文。"血引陣......"他喉間溢出冷笑,指節抵著太陽穴,"難怪這幾日總覺後宅有股腥氣,原來整個蘇府,早被人布下了血陣。"
西跨院的書房裡,蘇清漪抱來的賬冊堆了半張書案。
她素白的指尖捏著三年前的出入簿,燭火在她眼尾投下細碎的影:"每月十五,西角門都會有兩個藥童抬著食盒進來,說是給老夫人送安神湯。"她翻到最新一頁,"可藥材庫的記錄裡,從未有過"夜交藤配朱砂"的單子——朱砂性烈,老夫人根本不能用。"
窗外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咚——"的一聲驚得燭火晃了晃。
蘇清漪突然抓起案頭的府院圖紙,玉簪劃在絹帛上:"看這些路線,從西角門到後宅,繞開了巡夜的更道,避開了所有照壁石獅......"她的指甲在圖紙某處重重一按,"終點是地窖!"
"不是送藥,是布陣。"
陳默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時,蘇清漪抬頭,正撞進他眼底翻湧的冷光。
他負手立在門邊,袖中青鱗軟甲的幽光透過布料滲出來,"他們要的是我與你的血脈共鳴。"他指節叩了叩桌角,"龍血引魂燈,需得至親血脈為引。"
"陳阿婆。"陳默突然轉身,"可記得母親當年最忌諱什麼?"
偏廳裡守夜的老仆顫了顫,扶著門框走過來。
她鬢角的白發被夜風吹得亂了,聲音發啞:"夫人......夫人最怕銅鈴遇血。"老人枯瘦的手攥著圍裙角,"當年在陳府,有回小公子摔碎了銅鈴,血濺在鈴鐺上,夫人當場暈過去。
醒了之說,那是"喚魂鎖魄"的凶音。"
陳默摸向腰間的銅鈴——那是早朝時皇帝賜的節鉞信物,此刻正貼著他的掌心發燙。
他突然笑了,指腹摩挲過鈴身紋路:"原來如此。"
城南鬼市的燈籠在霧裡像團團鬼火。
柳如煙的紗衣沾了露水,貼在腰際,她卻像條滑不溜手的魚,繞過三個巡夜的兵丁,閃進最暗的巷口。"影閣信印殘片。"她將半枚刻著玄鳥的青銅片拍在破木桌上,對麵的灰衣人抬眼,瞳孔瞬間縮成針尖。
半柱香後,柳如煙攥著張染了煙油的紙衝回蘇府。
她鬢邊的珍珠步搖歪了,發間沾著草屑,卻難掩眼底的灼光:"七座廢廟,呈北鬥之勢。"她展開炭筆草圖,"中心......是蘇府祖祠!"
陳默將草圖按在府院圖紙上,"武道真眼"所見的紅絲正好順著草圖上的廢廟位置延伸。
他的指尖在"慈恩寺"三個字上頓住,指節捏得發白:"七星引血陣,樞在中心。"他抬眼時,窗外已泛起魚肚白,"隻要毀其一樞......"
"全陣必顫。"蘇清漪接口,她望著陳默臂彎裡遊動的龍紋,忽然伸手按住他手背,"需要我做什麼?"
"守好蘇府。"陳默抽回手,將青鱗軟甲係緊,"夜長夢多。"他轉身走向庭院,晨霧裡的梅枝掃過他廣袖,"醜時三刻,我去慈恩寺。"
柳如煙追出來時,隻來得及看見他的背影沒入晨霧。
她摸了摸腰間的匕首,又看了眼手中的草圖,忽然低笑出聲——這男人,連赴死都要挑最狠的那根釘子拔。
東方既白時,陳默站在慈恩寺山門前。
古寺的銅鈴被風吹得叮當響,他抬眼望去,在"武道真眼"裡,整座寺廟的飛簷鬥拱間,正爬滿暗紅色的血線,像條蟄伏的巨蟒,等著他自投羅網。
他解下外袍係在腰間,指尖撫過袖中短刃,嘴角勾起抹極淡的笑。
醜時三刻的梆子聲,正從遠處傳來。
醜時三刻的梆子聲撞碎晨霧時,陳默已站在慈恩寺剝落的朱漆門前。
他喉結動了動,指腹壓在腰間銅鈴上——那是方才用"武道真眼"窺見的血陣樞機,此刻正隨著心跳發出極輕的嗡鳴,像被驚醒的蛇信。
"佛像腹中。"他閉了閉眼,係統提示的"磁砂鐵粉"在掌心凝成暗褐色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