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雲層割成碎片,灑在宰相府朱漆大門外。
兩萬禁軍的火把連成赤鏈,將三進三出的蘇府圍得水泄不通。
李昭陽站在最前排,玄甲上還凝著白天的血漬,手中酒壇重重砸在青石板上,酒液混著碎瓷濺到門環上:"傳我令,未得本帥首肯,蘇府上下不得跨出半步!"他喉結滾動,望著門楣上"天下文宗"的金漆匾額,想起陳默今日在朝堂翻雲覆雨的手段,指節捏得發白——那小子明明隻是個贅婿,為何能調動雁門軍?
為何連影閣的死士都肯為他賣命?
祠堂裡的燭火忽明忽暗。
陳默跪坐在蒲團上,掌心托著半枚斷裂的乾元玉佩,玉身刻著的五爪金龍在火光下泛著幽光。
周嬤嬤送來時說這是先帝當年貼身之物,斷裂處有半枚朱砂印,與他頸間從小戴著的半塊青鸞玉牌嚴絲合縫。
他指尖摩挲著玉紋,係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連簽1006日,獎勵已發放——真龍護心訣·第四重,可模擬先帝氣息三刻。"
"三刻。"陳默低聲重複,目光掃過祠堂梁上懸著的"忠孝傳家"木匾。
蘇清漪今日在朝堂替他擋了三次老臣的詰難,袖口被茶盞燙出的焦痕還沒換;柳如煙的孔明燈剛在西直門升起,影閣的暗樁應該已控製了城南藥鋪。
他將玉佩收進貼胸的暗袋,指腹輕輕碰了碰頸間的青鸞玉牌——該見的人,怕是等不到天亮了。
更鼓敲過三更,後院突然傳來銅鈴驟響。
陳默霍然起身,祠堂門"吱呀"一聲被夜風吹開,穿堂風卷著燭火晃出殘影。
他望著院角那串被銀線串起的銅鈴,嘴角勾起極淡的笑——柳如煙的影絲迷蹤陣,果然引來了魚。
"保護小姐!"外間傳來仆役的尖叫。
陳默提氣躍上廊簷,正看見赤焰衛統領握著帶血的雁翎刀,腳下倒著三個影閣死士。
那人身後跟著十二名玄甲死士,正往蘇清漪的寢房逼近,月光照在他們腰間的玄鐵令牌上,泛著冷光。
"陳公子好手段。"赤焰衛統領抬頭,刀麵映出陳默的倒影,"影絲、銅鈴、影閣殘部,可你忘了——"他反手劈斷最後一根銀線,鈴聲戛然而止,"命格共鳴,是天機閣用星圖算出來的!
隻要你在京城,東宮觀星台的二十八宿鏡就能鎖定你的位置!"
陳默的指尖在袖中掐了個訣。
影閣殘部從四麵八方圍上來,可赤焰衛的刀太快,眨眼間又放倒兩人。
他望著蘇清漪寢房窗紙上晃動的人影——她此刻該在看那本《唐律疏議》,發間的青玉簪子應該還彆在右側,那是她緊張時的習慣。
"龍涎引魂香。"陳默低喝一聲,退進祠堂偏殿。
三柱香頭在供桌上騰起白煙,香氣鑽進鼻腔的瞬間,他胸前的皮膚突然泛起金光。
龍紋!
那是他穿越後便存在的隱紋,此刻正順著鎖骨往心口蔓延,像活過來的金鱗。
"真龍護心訣·第四重,啟。"陳默閉目結印,體內真氣如江河倒灌。
當他再睜眼時,瞳孔深處閃過一抹與供桌上先帝畫像相同的玄色。
偏殿的燭火突然竄起三尺高,空中浮現出一道模糊的帝王虛影,玄色冕旒,腰間玉玦叮咚,竟與祠堂正中央懸掛的先帝禦像分毫不差。
"先...先帝顯靈!"赤焰衛死士的刀當啷落地。
統領的雁翎刀抵在陳默喉間,卻見虛影抬手,指尖竟穿透了他的甲胄——那是隻有先天境高手才能施展的氣勁!
他渾身劇震,玄甲下的冷汗浸透中衣:"不可能...這不可能!"
陳默望著虛影逐漸凝實的眉眼,突然開口:"當年先帝在藏詔閣說"昭兒,最毒是人心"時,你可在窗外?"他話音未落,虛影的右手突然虛按,赤焰衛統領膝蓋一彎,"撲通"跪在地上,額頭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殿外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已是四更天。
陳默望著窗外被禁軍火把映紅的天空,將龍紋重新隱入皮膚。
他伸手接住從房梁墜落的半片龍鱗狀金箔——那是真龍護心訣運轉時溢出的氣息,足夠讓觀星台的二十八宿鏡誤判半日。
"該走了。"陳默低笑一聲,足尖點著供桌躍至梁上。
偏殿的瓦片在他腳下發出細碎的脆響,月光透過瓦縫落在他腰間,照出半枚玉佩的輪廓——那斷裂處的朱砂印,在夜色中泛著妖異的紅。
屋頂的風突然大了。
陳默望著東宮外觀星台方向亮起的三盞紅燈,反手將腰間的銅鈴攥進掌心。
銅鈴上還留著白日裡係統簽到時的餘溫,此刻正隨著他的心跳,發出極輕的、隻有他能聽見的震顫。
陳默足尖在瓦當上一點,青衫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從懷中摸出半支羌笛,笛身刻著的雲雷紋在月光下泛著幽光——這是前日在城南舊市攤"偶然"淘到的,當時係統提示音剛響過"檢測到前朝軍器庫殘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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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笛孔對準唇畔,他舌尖抵住竹管,吹出的卻不是《折楊柳》的婉轉,而是《破陣樂》的變調。
第一聲嗚咽刺破夜空時,城頭上值夜的老卒王九斤正往銅盆裡嗬熱氣。
他忽然渾身一震,陶碗"當啷"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