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龍崖的餘燼未消,京城的雨絲裡已裹了冰碴。
蘇清漪站在鏡前,指尖輕輕撫過胸前碎裂的玉玨。
那道裂痕從中心向四周蔓延,像極了三日前地脈樞紐崩塌時的紋路。
銅鏡裡的人影有些模糊,她卻清晰看見自己眼底的金芒——那是白起戰魂覺醒後留下的印記,本該是榮耀,此刻卻讓她喉頭發哽。
"小姐,廚房送了銀耳羹。"丫鬟的聲音在門外怯生生響起。
蘇清漪伸手按住鏡台,指節泛白。
她聽見自己啞著嗓子問:"街上...還在燒紙錢?"
"回、回小姐,"丫鬟的聲音帶著哭腔,"太廟前跪了上百號人,說您是災星轉世,要拿血祭天..."
銅鏡"啪"地摔在地上,碎成滿地星子。
蘇清漪蹲下身,拾起一片鏡渣,映出自己泛紅的眼尾。
三天前在斷龍崖,她握著長戈踏過白骨時,以為終於能與陳默並肩。
可如今滿街的"災星"罵名,比程霸的匕首更紮人。
"阿默..."她對著碎鏡低語,"你說日子要往前看,可往前的路...怎麼全是泥?"
城南貧巷的汙水溝泛著惡臭,陳默蹲在溝邊,指甲縫裡嵌著炭灰。
他啃了口發黴的冷餅,喉嚨被黴味刺得發癢,卻笑得更歡——易容術把他的臉揉成了團皺紙,左臉還抹了塊黑灰,活脫脫個討飯的瘋丐。
"連簽第1052日,獲得"天機推演術·人心篇"。"係統提示在識海響起時,他正盯著對麵酒肆的門簾。
那門簾是青布做的,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兩條玄色褲腳——程霸殘黨最愛穿玄色,他在斷龍崖見過。
陳默摸了摸頸間掛的破銅鈴,故意拔高了嗓子唱:"執刀不斬奸臣頭,反被清流罵風流——"
話音未落,後領一緊。
他被人拖進暗巷時,褲腳擦過牆根的青苔,涼得刺骨。
兩把刀架在脖子上,刀刃的寒氣順著皮膚往骨頭裡鑽。
左邊的黑衣人喉結動了動:"再胡咧咧,割了你的舌。"
陳默縮著脖子發抖,眼角卻瞥見右邊黑衣人腰間的玉佩——雕的是九瓣蓮,程霸的私印。
他垂下眼,假裝害怕,實則用"天機推演術"掃過兩人:左邊的眼神飄向酒肆二樓,右手拇指在刀把上摩挲,是在等上頭指令;右邊的呼吸突然急促,提到"林大人昨夜密會程家舊仆"時,瞳孔縮成針尖。
"我知道林大人收了程將軍三箱金珠!"陳默突然嘶吼,"還有血書盟約,藏在林家祖墳碑底!"
右邊的黑衣人臉色驟變,刀把重重砸在他胃部。
陳默蜷成蝦米,卻看見那人後退兩步時,手心裡全是汗——這是心虛的征兆。
"帶回去審。"左邊的黑衣人扯著他的衣領往巷外走,靴底碾碎了塊碎瓷片,"鐵匠鋪那邊空著。"
廢棄鐵匠鋪的鐵鏽味熏得人睜不開眼。
陳默被繩子捆在燒紅的鐵砧上,火星子濺在腳邊,燙得他小腿發疼。
屋角草堆突然傳來呻吟,他瞳孔一縮——是程霸囚禁的龍脈占卜師!
那盲眼術士此刻雙眼被剜,血從眼窩裡滲出來,像兩行血淚。
"程霸...毒我..."占卜師喉嚨裡發出咯咯聲,"算到...清流...自焚於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