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著李昭陽驟然扭曲的麵容,耳中清晰傳來他紊亂的心跳聲——正如昨夜與陳默推演的,當龍紋戾氣順著氣運網反噬時,這個慣會借百姓信仰聚勢的老狐狸,終於要嘗嘗被千萬質疑聲撕裂魂魄的滋味。
"他是真龍嗎?"
"為何先帝隻找他?"
"那天命刀影,明明說的是"歸我",不是"歸你"!"
李昭陽踉蹌著扶住漢白玉欄杆,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
這些聲音不是從耳朵,而是從骨髓裡鑽出來的——是他這半年來讓人在街頭巷尾散布的"天命所歸"的謠言,此刻竟成了千萬把鋼刀,順著他用邪術編織的氣運網倒刺回來。
他喉間一甜,血沫混著龍紋碎末噴在欄杆上,青紫色的碎鱗在晨露裡滋滋作響。
"速行獻祭!否則永墮輪回!"
陰惻惻的嘶吼撕裂晨霧。
眾人抬頭,隻見祖廟飛簷上懸著道半透明的影子——灰袍破敝,眼眶裡燃著幽藍鬼火,正是先帝魂魄使者。
這三個月來,李昭陽總說"先帝托夢",可百官誰也沒見過這使者真容,此刻見他懸在離地三丈的空中,衣袂無風翻卷,連最遲鈍的武夫都覺出了邪性。
李昭陽渾身劇震。
他記得三日前在西六宮逼問老黃頭時,那守陵三十年的老人跪在地上直磕頭:"使者是先帝執念所化,要的是血脈獻祭......大人您彆被纏上啊!"當時他隻當是老東西怕死胡謅,此刻聽著使者催促,頸間龍紋突然暴起,竟在皮膚上鼓起個蛇頭形狀,蛇口正對著祭典中央那排穿紅衣的祭童。
"取血引!"李昭陽咬牙抽出腰間佩劍。
他早備好了說辭——祭童是精挑細選的祥瑞之體,血祭能護大周國運。
可劍尖剛指向最前排那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娃,那孩子突然"哇"地哭出聲,眼淚砸在紅綢上暈開個淡粉的印子。
"放肆!"
灰影掠出的刹那,李昭陽隻覺一陣風擦著耳尖刮過。
等他看清來者,瞳孔驟然收縮——是個穿粗麻道袍的老道士,腰間掛著串褪色的木珠,手裡攥根青竹棍。
可就是這根竹棍,竟在他全力刺出的劍下掃了過來,"當"的一聲,劍鋒偏了三寸,在青石板上犁出半尺長的裂痕。
"哪來的野道士?"李昭陽額角青筋暴起。
他能感覺到龍紋在催促,使者的鬼火在逼近,可這突然冒出來的老東西壞了他的局!
他手腕翻轉,劍花如電劈向道者咽喉:"老東西找死!"
道袍被劍氣割開道口子,陳默卻不躲不閃。
劍尖刺破他左臉的瞬間,他甚至笑了——血珠順著下頜滴落,正砸在石板縫隙裡那點朱紅上。
那是蘇清漪三日前借春祭灑掃時埋下的山河令殘碑碎片,此刻被鮮血一激,地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
"轟——"
祖廟中央的青石板突然裂開。
所有人屏住呼吸,看著一塊刻滿古篆的黑石板緩緩升起,石麵被歲月磨得發亮,卻有半幅字跡清晰如新:"若有皇子妄引亡魂亂政,即視為叛國,著山河令執刀使代天誅之......昭德。"
"昭德夫人!"不知誰喊了一嗓子。
跪在最前排的老臣突然顫抖著撲過去,指尖撫過"昭德"二字,老淚砸在石麵上:"當年昭德夫人被誣通敵,臨刑前用血寫的詔書......原來藏在這裡!"
百姓的哭聲像潮水般湧來。
李昭陽握著劍的手開始發抖,他分明記得昨夜在皇陵拿到的殘頁隻有半段,此刻石板上的全文卻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原來他費儘心機找的遺詔,根本不是"先帝傳位",而是"誅逆詔"!
"不可能......我們才是正統......"先帝魂魄使者的嘶吼突然變調,鬼火般的眼眶裡溢出黑血,"你騙我!
你說......"
話音未落,使者的身影開始崩解,碎成點點幽藍火星,消散在晨霧裡。
李昭陽踉蹌著後退,玄色官服被冷汗浸透,蟒紋在他身上扭曲成猙獰的形狀,卻再沒了先前的妖異,隻餘下死蛇般的灰敗。
陳默抹去臉上的血。
傷口火辣辣地疼,可他望著天空,眼前卻閃過母親臨終前的畫麵——她染血的手撫過他的臉,說:"阿默,這世道最不公平的事,就是把人踩進泥裡還說該當。
可你要記住,泥裡也能長出掀桌子的根。"
晨霧漸散。
他轉身融入人群,道袍下擺掃過那塊升起的黑石板。
而在禁宮最深處,那方被鎖在金漆匣裡的玉璽突然輕震——玉璽底部刻著的"山河令·始"三個小字,正隨著陳默漸遠的腳步,泛起淡金色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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