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將落霞集的天空染成一片絢麗的橘紅,為喧囂的集市鍍上了一層溫暖的色調。中心廣場上的人流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因著結束了一天奔波交易的修士們在此彙聚、休憩、交流信息而變得更加密集。各種攤位前的靈光燈、店鋪門口懸掛的照明符紛紛亮起,交織出一片朦朧而熱鬨的光暈。
郝仁依舊倚在賣糖人老者攤位旁的廊柱陰影下,身形半隱,氣息被斂息環完美地收斂,如同一個不起眼的背景板。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廣場中央那片逐漸被夜色籠罩的空地,心中默數著時機。
就是現在!
他深吸一口氣,神識高度集中,體內萬化混沌道基微微震顫,精純的靈力被巧妙分割、塑形,伴隨著《腹語術》的玄奧法門,無聲無息地彌散開來。
起初,隻是在廣場中心靠近乾涸噴泉的地方,響起了一個略顯柔弱、帶著哽咽的女聲,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附近幾個正在閒聊的修士耳中:
“趙郎……你,你為何要如此對我?當初在那桃花樹下,你明明說過,此生隻愛我一人……”
這聲音突兀地出現,帶著濃濃的哀怨,讓那幾個修士一愣,下意識地停止了交談,疑惑地左右張望,尋找聲音的來源。周圍並無符合聲音特質的女子,隻有幾個糙漢子和一個賣靈果的老嫗。
“咦?誰在說話?”
“聽著怪委屈的……”
零星幾個路人停下了腳步,臉上露出好奇之色。
就在這時,另一個尖利、充滿憤懣的女聲,仿佛從噴泉的另一側響起,針鋒相對地插了進來:
“呸!李翠花,你少在這裡裝可憐!趙郎早就受夠你的矯情了!他現在愛的是我柳飄飄!”
這聲音更具穿透力,帶著一股市井潑辣的勁兒,瞬間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越來越多的目光投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依舊空無一人。
“嘿?有熱鬨看?”
“好像是爭風吃醋?人在哪兒呢?”
“神識掃過去……沒人啊?怪事!”
圍觀的人群開始從三五人,慢慢聚集到十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郝仁躲在暗處,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動。好戲,開場了!
那柔弱的女聲李翠花)仿佛被刺激到,聲音提高了些,帶著不敢置信的顫抖:“柳飄飄!你……你這個狐狸精!定是你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迷惑了趙郎!趙郎,你說句話呀!”
這時,一個略顯慌張、底氣不足的男聲趙郎),仿佛從兩人“中間”的位置響起,帶著明顯的優柔寡斷:“翠花……飄飄……你們,你們彆吵了!我……我這也是沒辦法啊……翠花你溫柔賢惠,飄飄她……她熱情似火,我,我實在難以抉擇啊……”
這渣男語錄一出,圍觀群眾頓時嘩然。
“謔!還是個腳踏兩條船的!”
“這男的聲音聽著就虛,不是個好東西!”
“兩個女的爭這麼個玩意兒?圖啥?”
“等等……你們沒發現嗎?光聽見聲,不見人啊!”
有人終於意識到了關鍵,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不少修士立刻放出神識,仔細掃描聲音傳來的區域,卻依舊一無所獲,隻能感知到些許微弱而混亂的靈力波動,難以追蹤源頭。
郝仁早已用混沌靈力將聲音包裹,模擬出從不同點位傳來的效果,並且刻意讓靈力波紋顯得雜亂無章,如同被廣場上眾多修士的氣息乾擾一般,極大地增加了辨識難度。他甚至暗中運轉了一絲從杜仲師兄那裡“感悟”來的廢丹渣混亂特性,使得那微弱的靈力殘留更加難以捉摸。
劇情在郝仁的精準操控下,向著更狗血的方向滑去。
柳飄飄的聲音充滿不屑:“難以抉擇?趙德柱!你昨晚在我床上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李翠花像個木頭疙瘩,毫無情趣!”
李翠花的聲音帶著崩潰的哭腔:“趙德柱!你……你竟然……我為你洗衣做飯,攢靈石助你修行,你竟如此辱我!”
趙德柱的聲音愈發慌亂:“飄飄你胡說什麼!翠花你彆聽她瞎說!我那是……那是酒後失言!”
爭吵越來越激烈,台詞一句比一句勁爆,從互相指責到翻舊賬,從“你偷用我胭脂”到“他根本不行”,內容之狗血,情節之曲折,情感之“充沛”,簡直堪比凡俗界最暢銷的話本。
圍觀的人群已經裡三層外三層,何止三百人!後來的修士擠不進去,隻能踮著腳,或者跳上旁邊的石墩,伸著脖子傾聽這場無形的“大戲”。廣場中央那片空地,仿佛成了一個無形的舞台,上演著牽動數百人心神的倫理劇。
修士們的情緒也被徹底調動起來。
最初的好奇,變成了震驚於這爭吵內容的露骨和奇葩。
“這……這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