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縷自無名劍修殘念中得來的“明真之意”如同清泉,流淌在郝仁的識海,讓他對周遭環境的感知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空氣中遊離的破碎劍意不再僅僅是需要抵抗或化解的威脅,更仿佛化作了一張無形的能量脈絡圖,清晰地映照在他的心間。哪些區域劍意狂暴不可接近,哪些路徑相對平緩,甚至哪些殘劍之下可能隱藏著未散的靈性波動,都變得昭然若揭。
他借助這種獨特的感知,如同遊魚般在劍意的亂流中穿梭,避開了幾處看似平靜實則暗藏凶險的絕地,效率遠比來時更高。不多時,那片令人壓抑的劍塚核心區域便被甩在了身後,眼前的景物逐漸變化,嶙峋的怪石取代了遍地的殘劍,形成了一片廣袤而寂靜的石林。
一根根高達數十丈的石柱拔地而起,形態千奇百怪,如同沉默的巨人俯瞰著闖入者。石林間彌漫的劍意淡薄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亙古的荒涼。陽光透過石柱的縫隙,投下斑駁的光影,更添幾分幽深。
郝仁稍稍鬆了口氣,正準備找個地方仔細揣摩一下新得的“明真之意”如何具體運用到身法或防禦上,一股強烈的危機感驟然襲上心頭!
並非來自前方的石林深處,而是來自側後方,一道飽含怒氣與殺意的目光,如同實質的針尖,牢牢鎖定了他!
“郝仁!果然是你!小爺我等你好久了!”
一聲爆喝如同驚雷,在寂靜的石林中炸響,震得人耳膜生疼。伴隨著喝聲,一道魁梧雄壯、渾身閃耀著刺目金光的身影,如同蠻荒凶獸般,從一根巨大的石柱後猛衝而出,攔在了郝仁前方十丈之外的地麵上。
轟然落地,地麵都微微震顫了一下。
來人身高近九尺,肌肉虯結,將一身金剛門特有的短打武服撐得鼓脹欲裂。他麵容粗獷,此刻卻因憤怒而扭曲,一雙銅鈴大眼死死瞪著郝仁,幾乎要噴出火來。不是彆人,正是在流雲劍宗慶典上,因郝仁暗中動用“靈力乾擾”而平地摔了個結實,顏麵掃地的金剛門聖子!
“是你?”郝仁眉頭微挑,心中瞬間明了。這廝果然記仇,竟然專門在此堵截自己。看他周身靈力澎湃,金光護體,顯然是含怒而來,狀態已調整至巔峰。
“哼!裝什麼糊塗!”金剛門聖子怒極反笑,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渾厚的土金雙屬性靈力如同沸騰的熔岩,在他體表流轉,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流雲劍宗內,是你這廝暗中搞鬼,害小爺當眾出醜!此等大辱,今日必以你鮮血洗刷!”
他根本不給郝仁任何解釋或周旋的機會,或者說,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報複,無需廢話。話音未落,他右腳猛地向前一踏!
“咚!”
一聲悶響,以其落腳點為中心,地麵寸寸龜裂,蛛網般的裂紋蔓延出丈許遠。狂暴的氣浪裹挾著碎石向四周迸射。
“金剛伏魔拳!”
聖子暴喝,整個人被璀璨的金光淹沒,如同化身為一尊金甲戰神。他右拳後撤,旋即如同出膛的炮彈,挾帶著崩山裂石般的恐怖巨力,悍然轟出!
拳風所過之處,空氣被急劇壓縮,發出刺耳的爆鳴聲。一道凝練無比、直徑足有尺許的金色拳罡脫離他的拳頭,如同咆哮的金龍,撕裂空氣,以無可匹敵之勢,直衝郝仁胸膛!
這一拳,沒有任何花哨,將金剛門功法的剛猛、霸道、力量至上詮釋得淋漓儘致。拳罡未至,那恐怖的威壓已經如同無形的山嶽,籠罩住郝仁周身空間,讓他感覺呼吸一窒,周身靈力運轉都似乎變得遲滯了幾分。若是尋常築基四層修士,麵對這含怒而發的、堪比築基後期全力一擊的拳罡,恐怕連閃避都難以做到,隻能硬接,而結果可想而知。
電光火石之間,郝仁的腦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轉。
硬拚?絕無可能!他的優勢從來不在正麵力量對抗。混沌道基雖強,但修為的硬差距擺在那裡,《金剛不壞·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偽)》或許能卸掉部分力道,但絕對扛不住這完全狀態的“金剛伏魔拳”!
施展《鏡花水月步》或自悟的《混亂之舞》閃避?可以一試!憑借“明真之意”帶來的敏銳感知,他能清晰地“看”到拳罡的能量運行軌跡和覆蓋範圍,預判出其攻擊落點。但對方含怒而來,氣勢正盛,一擊不中,後續攻擊必然如同狂風暴雨,在這片相對開闊的石林邊緣,自己能閃避的空間有限,久守必失!
動用《混音寶螺》乾擾?距離太近,對方靈力高度凝聚,心神集中於攻擊,效果恐怕大打折扣,反而可能激怒對方,且容易暴露這張底牌。
用吳師叔給的奇葩道具?穢氣丸臭鼬彈)?在這種級彆的力量對衝下,恐怕還沒散開就被拳罡吹飛了。其他道具似乎也難堪大用……
幾乎在瞬息之間,郝仁就排除了數個選項。對方的攻擊簡單、直接、霸道,反而讓他那些慣用的“詭道”手段一時難以找到最佳的切入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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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硬接,不能一味閃避,需以巧破力,打亂其節奏!”
心念一定,郝仁眼中精光一閃。他腳下步伐陡然變得虛幻,不再是單純的《鏡花水月步》,而是融入了剛剛領悟的那一絲“明真之意”以及對混亂靈力運用的理解,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側後方飄退,同時雙手在身前急速劃動。
他並非凝聚靈力硬抗,而是運轉《萬化歸元訣》,調動混沌道基之力,在身前布下了一層看似稀薄、實則內蘊無數細微旋渦的混亂靈力場。這靈力場屬性變幻不定,時而熾熱,時而陰寒,時而鋒銳,時而厚重,更夾雜著從劍塚吸收而來、尚未完全煉化的些許破碎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