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金剛門聖子那充滿不甘與怨毒的狼狽身影徹底消失在石林深處,郝仁心中暗暗鬆了口氣,一直緊繃的神經也稍稍放鬆下來。雖然他不懼與之一戰,甚至有信心在底牌儘出的情況下將其反殺,但能兵不血刃地避免一場凶險的死戰,終究是省卻了許多麻煩,保留了更多的實力和底牌,以應對這秘境深處未知的挑戰。
他整理了一下在剛才激戰中略顯淩亂的衣袍,拂去沾染的塵土,然後朝著依舊靜立於石柱頂端、衣袂飄飄恍若隨時都會乘風歸去的妙音仙子,鄭重地拱了拱手,臉上露出了一個收斂了戲謔、顯得頗為真誠的笑容:
"多謝仙子適才出手,以無上妙音化解乾戈,免去了一場不必要的死鬥。"
妙音仙子翩然起身,懷抱那張古樸瑤琴,立於石柱邊緣,清冷的月光如果秘境有的話)仿佛格外青睞於她,為她周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色光暈,宛如即將羽化登仙的月宮神女。她清澈如寒潭、仿佛能映照人心的目光落在郝仁身上,並未因他誠懇的道謝而有絲毫動容或暖意,隻是用她那特有的、平淡無波的語調回應道:
"非是助你,隻是不願見無謂之爭,徒耗我東域修士元氣。"
她的聲音依舊清冷,聽不出喜怒哀樂,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但郝仁那敏銳的感知,卻能隱約察覺到,她那雙仿佛能洞悉萬物本質的眸子裡,帶著一絲對他這個不按常理出牌、道基詭譎難測的"異數"的審視與探究,或許,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對於未知事物的好奇。
郝仁對她的冷淡回應也不以為意,反而覺得這本就該是這位空靈仙子的風格。他笑了笑,從善如流地順著她的話道:"仙子心懷大局,高瞻遠矚,令人敬佩。"隨即,他話鋒一轉,帶著幾分試探詢問道:"不知仙子接下來欲往何處探尋?這秘境茫茫,深處更是凶險難測,若能同行,彼此之間或許也能多幾分照應。"
他這話倒有七分是真覺得與這位實力深不可測、且看起來頗為講理的仙子同行,安全性會大大提高;另外三分,則是出於對這位氣質獨特、以音律入道的仙子本身,以及她那神秘宗門的好奇。
妙音仙子聞言,並未直接回答,隻是微微抬首,清冷的目光越過下方狼藉的石林,望向了秘境那更加幽深、氣息也更加古老磅礴的核心方向,如同在感應著什麼。片刻後,她才收回目光,重新落在郝仁身上,輕聲道,聲音依舊沒有什麼起伏:"吾之道,在音律,亦在機緣。循心而行,隨音而往。郝道友之道,詭奇難測,自成一體,想必……自有其緣法軌跡。"
言下之意,已是委婉而清晰地拒絕了同行的提議。她的道,需要清淨,需要感悟,顯然不適合與郝仁這個"麻煩吸引器"和"混亂源頭"一起行動。
郝仁摸了摸鼻子,對這般結果倒也並不意外。畢竟自己剛才"戲耍"金剛門聖子的手段,估計在這位仙子看來,也談不上多麼"正道"。他灑脫一笑,也不再強求:"既然如此,那便預祝仙子此行順利,得償所願。"
妙音仙子微微頷首,算是接受了他的祝福。她再次看了郝仁一眼,那眼神似乎比之前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深意,朱唇微啟,似乎想再說些什麼,但最終,所有未儘之語都化作了石林間微不可聞的一聲輕歎或許隻是風聲),隨即,她懷抱瑤琴,身形一晃,竟如同化作了一縷淡藍色的朦朧煙霞,又似一道融入了月色的清冷流光,姿態優美飄逸至極,幾個起落間,便已掠過數根石柱,迅速消失在石林另一端的昏暗之中,速度之快,身法之靈動玄妙,令人歎為觀止。
轉眼之間,這片剛剛經曆了激烈衝突、元氣波動尚未完全平複的石林邊緣,便隻剩下郝仁一人獨立,以及滿目的瘡痍、四處散落的巨石碎塊和空氣中尚未完全散去的能量餘燼與淡淡塵埃。
郝仁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回味了一下方才那短暫卻印象深刻的交鋒,尤其是妙音仙子那一道琴音中所蘊含的奇特力量——並非單純的攻擊或防禦,更像是一種對能量、對心境的"引導"與"調和"。
"音律之道,竟也能修煉到如此境界,不僅能以音殺敵,破人神魂,更能安撫暴動靈力,滌蕩焦躁心神,甚至影響戰局走向……東海妙音宗,果然名不虛傳,有其獨到之秘。"他低聲自語,對這個世界修行體係的多樣性有了更深的認知,同時也將"音律"這類看似偏門的手段,在心中的重要性提升了一個檔次。
收斂有些發散的心神,郝仁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剛剛的動靜不小,說不定會引來其他窺探者或秘境中的原生危險。打發了金剛門聖子這塊牛皮糖,又"偶遇"並見識了妙音仙子的手段,這片石林區域對他而言已經失去了繼續探索的價值。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再次於腦海中清晰地確認了一下"歸墟之劍"前輩以最後靈性印入他識海的那個坐標方位——那指向秘境真正核心的最終目的地。
"接下來,是該去完成正事了。‘歸墟’與‘明真’之意已得,不知那核心之地,又會有什麼在等著我……"他喃喃低語,眼神變得堅定而銳利,"還有蘇師姐和葉師兄他們,分散傳送,至今未曾感應到他們的氣息,不知他們是否也尋到了各自的機緣,或是遇到了麻煩……"
不再猶豫,郝仁選定方向,體內混沌道基微旋,身形一晃,便如同融入了石林投下的陰影之中,沿著那冥冥中的無形指引,向著秘境最深處、也是最危險的核心區域,悄然而迅速地潛行而去。
第153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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