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一輪明月斜掛山腰,水銀般的月光流淌在大地之上。
慶國邊境,一輛馬車疾馳而過,駕車之人正是車送銘,車內坐著榮婉婉與年僅五歲的榮真。聽那馬車轔轔作響,便知車中人行色匆匆。若不是榮行健早早安排他們啟程,恐怕此刻已落入祿東祈之手。
“媽媽,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呀?是去找爸爸嗎?”
榮真懵懂無知,尚以為此番分彆隻是暫彆,不久便能與父親榮行健重逢。
榮婉婉哽咽著答道:“是……是的,我們去找你爸爸。”
馬車陡然停住,隻因前方道路上站著幾個人。
車送銘聲如洪鐘道:“前方的朋友能否行個方便,讓條路?”
“我們並無惡意,隻是想與夫人說幾句話。”
說話之人正是藍森,他身後還有數十匹馬與隨行之人。
車送銘心中暗悔,不該全部聽從榮行健的安排,早知就應該請幾位戴戒者高手沿途護送。然而此事也怪不得榮行健,若請高手,人家著實忌憚三國勢力,肯定不敢接應;若請些不入流的武者,不過是白白送死,徒增連累。
榮婉婉心跳如鼓,她緊緊抱住兒子,透過窗簾縫隙向外窺視。
藍森勸道:“夫人,再過片刻千重院的人便會追來。榮先生現已被軟禁,倘若你們再被擒獲,隻會讓榮先生更加痛心。夫人與其四處逃亡,不如隨我前往阿塔。有四武團庇護,慶國也不敢輕舉妄動。還望夫人三思。”
榮婉婉心亂如麻,一時間難以抉擇。慶國已然危機四伏,可阿塔又真的能信任嗎?
“我們要商量一下。”榮婉婉顫抖著聲音說。
藍森道:“夫人快些商量,不要耽誤時間。”
車送銘稍稍安心,雖然藍點武團敵友不明,但至少此刻未露敵意。
藍森耐心等待著,他自然不希望榮婉婉與榮真落入千重院手中。若慶國得了人質,逼迫榮行健交出那二十萬枚戒指,榮行健屈服便隻是時間問題。
此時,月亮悄然隱沒,閃電如利刃般撕開天空,傾盆大雨驟然而下。
藍森屹立雨中,以戒源氣將雨水隔絕在外。冷風吹過,雨滴忽左忽右,恰似頑皮孩童。藍點武團的武者們屏息凝神,隻見淡淡的紅氣自藍森腳下散開,越往遠處,越是淡薄,直到消失,他們知道團長正在施展“圓式”。
所謂“圓式”,就是把體內源氣分散開來,形成一個警戒圓,但凡有人踏入此圈,武者便能即刻感知。
“大家小心,千重院的人來了。”藍森出聲提醒。
遠遠傳來一個聲音:“藍團長,你們竟敢跑到慶國來搶人,未免太不把我們千重院放在眼裡了吧!”
竟是穆修!他居然親自追來,看來這位院長還挺敬業。
雙方就此對峙,相隔約一百多米。這邊十幾人,那邊也有十幾人,眾人如臨大敵,劍拔弩張,隻待一聲令下便要開打。
戴賓客和宮挺從馬車裡押出一人,竟是榮行健。
“婉妹!”榮行健高聲呼喊。
榮婉婉聽到丈夫呼喚,頓覺氣血上湧,險些昏厥。自從榮行健被抓,她無時無刻不在擔驚受怕。隨後,她拉著榮真,跌跌撞撞下了車。
“行健,你還好嗎?”
“我沒事,彆擔心。真兒呢?”榮行健睜大眼睛,朝馬車望去。
“他在這兒。”
“爸,我在這兒,你快過來。”榮真舉起小手用力揮舞。
穆修立於雨中,以源氣在頭頂凝出一把無柄之傘。
穆修道:“榮夫人,我們是來接你的。你和孩子隨我回千重院吧,隻要榮先生交出那二十萬枚戒指,我們拿到戒指後必定放了你們,讓你們一家團聚。夫人意下如何?”
藍森聲若洪鐘,朗聲道:“榮夫人莫要相信他!祿東祈殘暴無比,但凡得罪他的人都不得善終。榮先生,您是明白人,此次得罪祿東祈,他之所以沒對你下殺手,一來是有約在先,二來是你手中還有籌碼。倘若你夫人和孩子也淪為祿東祈的人質,他必定會要挾你交出那二十萬枚戒指。待戒指到手,你們一家三口便隻有死路一條,即便僥幸不死,也會淪為階下囚。”
“我們國主隻是想要那20萬枚戒指,對榮家人的性命,可是沒興趣。”穆修道。
藍森冷哼一聲:“榮先生,我知道你夫妻二人無所畏懼,可孩子呢?難道要讓他一輩子在暗無天日的地牢中度過嗎?榮先生,不如讓你夫人和孩子隨我前往藍點武團。放心,我們四武團一諾千金,必定保他們平安無虞。你看怎樣?”
榮行健思索片刻,大聲道:“婉婉,你帶真兒去阿塔吧!放心,暴君想要的不過是那二十萬枚戒指,況且他已在眾人麵前許下承諾,不會害我性命,即便再無恥,想來他也不會食言。”
榮行健嘴上雖如此說,心中實則毫無底氣。本來榮行健是可以不用去望江閣的,他隻是擔心自己一走了之,祿東祈對龍德金行的夥計動手。幸好,現在妻子和孩子並沒有被千重院抓到。不過就算抓到,那20萬枚戒指也是他最後的談判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