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肥家在煙廠家屬院西北側,四間瓦房,位置有點偏,周圍空地還種著苞米。
家裡條件和萬善家差不多,韓父在煙廠,大姐嫁人,二姐剛進國營賓館,韓老肥鬨了一陣兒小將,如今在輪胎廠當臨時工。
韓老肥是獨子,上頭兩個姐姐,從小就受寵,也養成他無法無天的性格。
六歲時候搶萬善手裡的糖,被萬善兩拳打哭,韓老肥的媽媽還上門告狀,梁秀琴把她趕走。
因為這事兒兩家關係不算好,彆人都說韓家嬌慣兒子,因為這個不少人家和韓家鬨過矛盾。
起風的時候,韓老肥帶人到煙廠家屬院想要立棍兒,晚上就被人敲了悶棍。躺了半個月,剛出門找人繼續鬨,晚上又被套了麻袋。
知道是煙廠家屬院的人乾的,查不出是誰,韓老肥認定是萬善搞他,跟彆人私下發誓,將來一定找機會廢了萬善。
萬善有理由懷疑,萬立章和萬有瞞著他拆遷消息,就是韓老肥授意的。因為韓老肥提前找人悄悄買下不少家屬院的房子,不僅給他省了一大筆拆遷費,還通過做賬左手換右手白得不少套房子。
新仇舊恨,一起算吧。萬善摸著袖子裡一尺長的棗木棍,上次就是用這個一棍敲暈鬨事的韓老肥。
不遠處走過來一個人,萬善藏在陰影裡。
那人喊在門口喊人,韓老肥腆胸疊肚出來,“猴子,找我啥事兒?”
“肥哥,咱那個全無敵小隊半個月沒見到錢了,你給大夥兒想個主意。”
“我有什麼辦法?上麵都倒了我還鬨啥?現在藏好頭尾,免得被人清算。”
猴子被韓老肥的話鎮住了,“又有什麼新動向?現在要反攻倒算啦?”
韓老肥左右瞅了瞅,萬善收回眼睛,聽到韓老肥小聲說:“我二姐在賓館做會議服務的時候聽到……聽到領導說明年可能就要取消小將了。”
“怪不得你現在天天上班,也不跟我們一起混了。”
“混個屁,沒錢還折騰啥?大頭我們吃不著,小的總有人搶,前幾年我們鬥了不少人,幸好沒惹到了不起的大人物,不然明年你我都得進局子。”
猴子嚇得臉色發白,“這麼嚴重呢?那清算的時候咋辦?我們都參與過。”
韓老肥哼哼兩聲,“我們隻是跟著起哄的,咱們的隊長才是首惡。”
猴子恍然大悟,跟著韓老肥一起大笑起來,“你這麼一說我心就穩了,對對對,咱們都是聽吆喝的,帶頭搞破壞的是隊長。”
“回家吧,這階段老實點,彆跟那些人瞎折騰。”
“謝謝肥哥提醒,大恩不言謝。”猴子連連作揖,一番感激後離去。
韓老肥目送猴子走遠,嗤笑一聲,“誰不知道誰啊,都是手上見過血的人,你也沒少撈,哼。”
萬善一聽這句,眼睛一亮,韓老肥不好動手,這個叫猴子的可不是煙廠家屬院的。
換了一條小路,提前躲在家屬院北門外麵樹林裡,等到猴子出來,一直跟了半個小時到了公園。
這個公園位置偏,以前還有小年輕跑這裡搞對象,後來打群架的也約到這,慢慢變成茬架的地方。
起風那些年,拉著人批和搶地盤都在這裡解決問題,漸漸沒人來了。
猴子跑這裡做啥?
靠著池塘不遠處灌木叢裡有兩間房,以前是公園堆放肥料、噴藥和清掃工具的地方。
猴子在房子繞了三圈,點起一根煙慢慢抽著。
萬善忍著蚊蟲叮咬默默關注,猴子踩滅煙頭,轉身用鑰匙開鎖,‘嘩啷啷’卸掉鐵鏈子。
屋裡‘啪啪啪’敲打幾下,破碎的窗戶裡亮起手電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