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善去夜大報名最後一門課,恢複高考前拿個夜大學曆,高考他沒什麼興趣。
過兩年政策鬆了,可以做買賣,做個富貴閒人不錯。
聽說江城有個能人叫馬林的,比自己還小一歲,小鎮青年一路乾到江城,出國殺得人頭滾滾,佩服是真佩服,他沒那麼大本事。
人啊,認清自己是個普通人才能活得灑脫。
一道身影躥出來,萬善捏閘落腳,“餘盈同誌,你不騙皮鞋改碰瓷啊?”
“萬善,我想跟你談談。”
萬善看到周圍關注這裡,餘盈這個名字臭大街了,讓大家條件反射,車龍頭一拐,“找你文學伴侶談去,我就一大老粗,可不懂風花雪月三點秋香這樣的資產階級情調。我要去上課,接受文化熏陶。”
餘盈追了幾步,咬著下嘴唇,一個禮拜了萬善還在生氣,男人一點不大度。
她無依無靠被謠言中傷,多害怕多彷徨多想有個肩頭靠,萬善竟然不懂話裡的意思,這是給他台階下。
萬善要是懂事,就主動承認知道皮鞋的事兒,再找媒人提著禮物到餘家,談一談訂婚的事兒。
關於餘家的胡說八道不攻自破,他怎麼一點不懂事兒!
男人就是小氣,她餘盈隻是跟彆人談文學談理想,這就看不慣了?彆說沒結婚,就是結婚了女人也要有靈魂自由的權力,有權力追尋自己的夢想,作為自己的配偶必須無條件支持和供養。
女人多難啊,嫁人後洗衣做飯伺候公婆,雖然她結婚後不做這些,大家不都那麼說麼?多喊點委屈,也能給自己爭取權益。
女人不能被家務瑣碎浪費生命,她要繼續在文學的海洋裡暢遊,萬善這種粗人隻配岸上觀看她矯健的泳姿,當然錢要給,還不許管著她和其他異性交流溝通。
同遊者肯定有很多異性,希望萬善明白,她餘盈是很受歡迎的魅力女文青,可不是那些洗衣做飯平庸的黃臉婆。
男人都是死要麵子活受罪,再給萬善一禮拜,如果不親自過來跟她道歉,這輩子都不會理他。
萬善到夜大跟老師彙報自己的情況,七一過後,每周二四六上課,兩個半月學完考試。
騎到新買的房子,檢查鎖頭和土牆,下地窖用木板墊起箱子。收拾好洗手,站在院子裡四處張望。
突然暴富有點患得患失,蛙聲蟲鳴,小田園的夜晚讓萬善出神。
億萬年沉積的土地,每個生命和流星一樣轉瞬即逝,人和土地相互依附,一代一代人留下的印記,自發形成的最高意誌,這人與土地的誓言。
從高粱水稻到玉米土豆,沒有一成不變,萬善推開門走出去,迎接新戰鬥。前世的仇恨不能泯滅,這片土地恐龍都滅絕了,那些披著人皮的禽獸有何可懼?
誌存胸內躍紅日,樂在天涯戰惡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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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誌們,隻剩下三天了,大後天就是彙報演出,拿出你們的精神頭,再有不積極的讓你們領導把人領回去。我這裡不想看到對藝術不認真,對先烈不尊敬的人。”
嚴老師發了一通火,於紅岩趕緊過去遞上保溫杯哄勸。
邢麗娜最近和萬善保持距離,正合萬善的心意,看來邢育森要提廠長,他可不想站隊。
現在可不是前幾年,廠革·委會已經取消,沒有什麼路線之類的問題。
江城皮鞋廠沒撐過九十年代,上輩子萬善兩萬買斷工齡,退休工資也不高,這個皮鞋廠不值得他投入時間精力。
男領唱魏大林圍在邢麗娜身邊獻殷勤,萬善坐到台下椅子上抽煙,上回李老四暗殺失敗,萬善也怕有人腦子抽筋再弄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