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立文的腦袋越來越低,偷偷打量火力全開的梁秀琴,一句話也不敢回嘴。
萬山紅臉色青紅變換,吐出一口氣,勉強扯動嘴角笑了下,“大嫂做啥我吃啥,我不敢挑?”
“你不敢?可彆,你不說明白,等你走了你大哥拿我撒火。每次見了你,你大哥隻記得自己姓萬,忘了還有老婆孩子,變成一個老光棍。”
“秀琴,我……”
“過去我還忌憚這個,老太太常說家和萬事興,自覺做好大嫂的本分,但是我過得憋氣。我大兒子告訴我,沒必要,活得自我開心最重要,還說媽你彆怕,天塌了他頂著,誰敢跟我蹬鼻子上臉,抽她。”
最後兩個字衝著萬山紅說的,鼻孔哼了兩聲昂首進了廚房。
萬立文兩條胳膊各搭在扶手,看著水泥地上一小塊汙漬發呆,萬山紅抬屁股走人。
‘咣’
門上的玻璃震得山響,木條上的油灰拚命拉著玻璃。
梁秀琴手指一把韭菜,站在廚房門口意有所指,“小荃,以後去誰家彆摔門,這是往你臉上甩耳光呢,這樣人以後不用搭理,沒教養。”
“你少說兩句。”
“我樂意,你不樂意聽就滾出去,去你妹子家過,用得著你說我?老大都不敢跟我頂嘴,剛才像鋸了嘴的葫蘆,現在跟我倆叭叭叭的。”
廚房裡萬荃縮了下脖子,家裡大哥發脾氣她不吱聲就行,老娘發火,路過的狗都得踹一腳。
萬善用筷子單獨拚了一盤鹹菜放賀棠麵前,蘸醬菜讓賀棠先挑。
賀棠臉皮薄,害臊地說:“你乾啥啊?放那兒吧,家裡那麼多人,都吃唄。”
梁秀琴嚼著小蔥,“那咋了?老大做的對,媳婦兒懷孕就是第一,其他人都往後排。現在他不討好點,以後孩子大了用不上他獻殷勤,就這時候最需要關懷媳婦,他做的對。”
“看吧,媽都支持我,以後好吃的你先選。”
“那生完孩子我還先選啊?”
“你排我前麵。”
萬荃卷著乾豆腐討好地說:“嫂子,我也排你後麵。”
萬立文吃了根桔梗,“這狗寶鹹菜有點苦。”當地也有把桔梗叫狗寶鹹菜)
賀棠誇鹹菜,“響根蒜挺好吃的。”
萬荃賣弄起來,“響根兒蒜,大腦瓜,有人吃?沒人挖。”
“你愛吃這衝味兒的?孩子以後脾氣彆太衝。”萬善邊說邊摸肚子。
賀棠挺了挺肚子,“厲害點挺好,女孩不能像小綿羊。”
萬善嘬牙花子,“咱東北姑娘真沒幾個小綿羊的,都闖蕩。”
“闖蕩點還不好,隻要不是無理取鬨潑婦罵街,嗓門大的好。”
“媽說的沒錯,那些說東北人嗓門大的,他們嗓門也不小,隻不過說的方言你聽不懂,咱們吃了辨識度高的虧。”
“真的啊?”
“真的啊,江南文雅吧,你去當地人去的飯店,大堂人一多,頂棚能給你掀了。都斯斯文文要什麼包間?說一個人耍潑為什麼沒地域標注?因為全國各地都有。”
“我聽說南方人菜就一小碟,吃兩口飯就飽了。”
“也沒錯,他們氣候好食材豐富,一天嘴都不閒著,加上飲食習慣和維度,不需要那麼多高熱量,你讓他們冬天去漠河,保證吃的都多。”
賀丹點頭,“對,我們班有個鎮江的女同學,長得跟仙女似的,平常吃飯就半個饅頭或者一兩飯,軍訓時候餓的也能吃兩個饅頭。”
“都是中國胃有什麼差彆?但凡某個人看不慣不符合他習俗認知的,就認為人家不行,這樣人去哪都討厭。千百年養成的習慣用的著他喜不喜歡,軍國主義獨裁的腦子,認知淺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