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非要跟萬善一起上班,他想看看保衛局工作啥樣,要給萬善鎮場子。
老頑童!
到門口就甩下萬善,跟榮大爺聊起來,倆老頭進門衛室關門蛐蛐。
十萬個為什麼給萬善開門,“頭兒,跟您一塊兒來的老同誌是誰啊?”
“我姥爺。”
“姥爺啊,那怎麼不進來坐呢?”
“我姥爺,你叫什麼姥爺,給我泡茶。”
“為啥不能叫?”
“磨什麼牙,把文件報紙送過來。”
不到兩分鐘,印見微送進來報紙,“姚墨找您彙報。”
“姚墨進來,把門關上。”
印見微貼著門上下左右晃著小腦袋,偷聽失敗。
萬善掃了眼黑子,沒讓他坐,“讓你跟柳家祥那邊跑,怎麼回來了?”
“老大,不是,組長,就天天跟著傻跑,這個大隊那個小隊,我除了記錄啥也沒乾。”
“那你以為公安該做什麼?看見誰不順眼就關起來,辣椒水老虎凳?社員都是人民群眾,你下去走訪調查必須依靠群眾,隻有這樣才能篩選出嫌疑人。”
“偵破工作就是要求細致,耐得住寂寞,你記錄的時候觀察對方表情語氣小動作了嗎?家裡情況都了解了嗎?”
“我沒太注意。”黑子越說聲音越小,低著頭罰站。
“我對你期望挺大,太讓我失望了,你都不如舊社會江相派的爬龜婦。”
江相派:算命、神棍、僧尼道。爬龜婦指神婆,裝神弄鬼和恐嚇詐騙錢財。)
“我問你,你去社員家怎麼判斷這家人過得好不好?”
黑子鼓起勇氣回答:“看房子、院牆、穿著,還有氣色,外屋地鍋裡的飯菜。”
“隻對了一部分,那些吃江湖口舌飯的,除了書籍上的照文生義,觀命就在觀字上,三庭五眼麵相之外,最關鍵是觀察。除了你說的那部分,還有整體環境的觀察。”
“周圍環境不就是房子?”
“咱們周邊大隊的人家,糧倉大多在正房東側,或者進院的倉房裡,進去就能觀察完畢。還可以借著上廁所的機會到後院看家裡牲口,豬牛雞鴨馬,帶毛的估算下來就能知道他家家境。”
“人家鎖著門呢。”
“人家都能找個地脈泄露財氣的理由,所有地方都檢查一遍,你作為公安不能進糧倉?蠢貨。”
“家裡幾人口,小孩老人氣色,進屋的家具、棚頂、炕席、地麵、臉盆、煙葉、窗框、大梁你都要看。這房子十年、五年、還是去年蓋的。處處都是線索,你為什麼不看?眼睛除了寫字隻會看路?兩個眼睛出氣兒用的?”
越說越氣,想抽黑子幾巴掌,外麵印見微嗓門調子起來了,“姥爺,您來了,頭兒在裡麵呢。”
沒好氣對黑子說:“滾出去乾活,再抱怨以後就彆在江城待了,廢物。”
萬善的話字字如大錘,砸得黑子滿頭大汗,跌跌撞撞趴門上,開門對梁成鞠躬行禮,匆匆跑了。
印見微一臉八卦的模樣,“頭兒,姥爺來了。”
“你叫那麼親熱乾啥?姥爺,跟榮大爺嘮完了?”
梁成背手走進來,“嘮完了,給我弄點茶水喝。”
不等萬善說話,印見微歡快答應,“姥爺,我給你泡好茶,我爸都舍不得喝。”
“這姑娘機靈。”
萬善走到會客區沙發坐下,“事兒精,哪哪都有她。”
印見微泡茶進來也不走,纏著梁成,“姥爺,我還有鬆子你吃不?”
梁成一臉慈祥,“我牙可咬不動嘍,姑娘你留著吃吧。”
“我還有牛奶餅乾呢,姥爺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