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善跟梁秀琴上了三輪車,已經包了大軍兒車,工作日送賀棠,空閒時間去市場管理局打零工。
市場上投機倒把越來越多,沒收不過來。萬善提醒過呂福昌,做人留一線,不要喪儘天良。
大宗買賣扣一半,交了罰款留一成做做樣子,至於農民兄弟,掙錢多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要逼得人家沒飯吃,到時候一刀送你歸西。
呂福昌張開大手抓執法,手指縫能漏掉三四成,就這麼糊弄,半個月還給萬善送了二十條煙,三十瓶好酒。
這老小子手裡最少有上百條煙和酒,掙錢比自己容易。
等張大山包老蔫從南方回來,研究研究什麼東西變現快,找薛老五那幫人聯係下當地戰友。
“大軍兒,活兒乾的咋樣啊?”
十月初降溫,大軍兒還穿個單衣,大嗓門回答:“好,東家心善,空閒時候還給我找活乾兒,我家裡三個兒子都能吃飽了。”
萬善點上煙笑著說:“仨兒子呢,吃飯那不跟一窩豬羔子似的。”
“可不,一鍋大碴子粥剛端上去,我半碗沒吃完,鍋裡就空了。”
“堅持幾年,等他們畢業工作家裡就寬鬆了。”
“誒,我現在每天乾得都有勁兒,日子會越來越好。”
江南活魚館,到地方萬善給大軍一包煙。
梁秀琴看著招牌,“這家啊,我們工會小肖提過,鬆花湖打撈上來的活魚,老鮮靈了。”
“嘗嘗,如果好吃下次咱們全家過來吃。”
萬立文鎖好自行車,“進去吧。”
萬善語氣憊懶,“咱這算一家還是算兩家啊?我可沒帶錢。”
“頭兒,你來吃魚啊?今天這家包場了。”
“小董啊,我過來參加訂婚宴。”
“我也是參加訂婚宴,您姑姑家王春雷邀請的。”
萬善讓父母先進去,接過董建暉遞來的煙,“上次大橋底下,鮑春樹帶人抓的王春雷,你也在場呢,咋請你了呢?”
“他又不知道我去了,我媽之前是電子工業局的,跟萬科長是老同事。”
“我以為你部隊裡跟王前進認識呢。”
“都不是一個軍區的,走吧,向敏菊今天也來。”
門口水泥池子裡擠滿了魚,萬善觀望上下翻騰的魚露出笑容,“有意思。”
大廳十二張桌子坐了一多半,進屋瞅見塗脂抹粉的王春雷,死半個月的臉都沒他白。
董建暉去禮賓台寫禮薄,萬善繞過他找座位,董建暉嘬著牙花子沒喊他,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
“頭兒,你也過來了?”向敏菊第一眼看到萬善,“咱們坐一塊兒吧。”
“咱們坐一桌兒,說話過過腦子,不要張口就來。”
萬善坐下抓了把花生,向敏菊給他倒茶,萬善喝了一口,“這麼大陣仗都不弄點好茶,戲園子擺盤的也沒這麼糊弄。”
“啥戲園子?”董建暉剛跟彆人寒暄完,坐下沒聽全。
萬善指了指王春雷兩口子,“濃墨重彩的,不知道的以為文藝專場呢,今兒我就是來看戲的。”
向敏菊撕桔子上麵橘絡,隨口問道:“董建暉,你家隨了多少啊?”
“二十啊,我媽讓我寫禮簿,她跑哪兒去了?”
“我爸也給了二十。”
萬善扔掉嘴裡花生殼,“你們兩家錢多啊?下次我孩子滿月酒,少於二十我不答應。”
“頭兒,您擺酒我出五十。”
“不要。”
董建暉眼角狂跳,太難伺候了,給五十還不高興呢?誰家隨禮隨這麼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