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炮盤起雙腿坐的十分端莊,聲音帶著敬意,“萬啊,你家祖上乾啥的?”
“打鬼子的無產階級。”
“彆鬨。”
“誰鬨了?我爺我姥爺都殺過鬼子,我就是根紅苗壯的紅旗手,妥妥的紅三代青年,早上七八點鐘的太陽,”
“沒擺過堂子出過仙兒的?”
“沒有,我是堅定的無神論者。”
方炮拿手胡擼腦袋,“你剛才一唱哈,我這身上覺得不對勁兒,感覺自己飄起來似的呢,要不你回家查查,是不是跟闊闊出有啥聯係。”
“沒有,彆特麼瞎扯,闊闊出是蒙古薩滿首領,成吉思汗的義弟,我一家子都是漢人,你還吃不吃了?”
“吃,嘗嘗狗皮,老嘎拉的手藝真是一絕。”
三杯五杯酒下肚,方炮問萬善:“哎聽說韋處長調去省委保衛處了。”
“沒聽說啊,你聽誰說的?”
“臘月底啊,中秋磨盤山戰鬥負傷後,他一直在家養病。”
方炮身子探過一半炕桌,“找了人說保衛局太危險了,就怕哪天被一槍送走,所以申請到二線工作。”
萬善剝著糖蒜心不在焉地問:“他在二處當處長,去省委保衛處還當處長啊?”
“那不能,去了我估計也是二把手,一把手是省革委會主任的人,他後去的,沒站隊呢誰敢用他?”
“你說的不對,能把他運作到省委保衛處的人,也不是一般二般人物,咋能不站隊呢?他不站隊,誰費勁巴力把他調過去?”
“你分析的有點道理,我說這事兒吧,就是二處空了一個處長。”
萬善嚼著糖蒜,“韋東生是處級,你才正科怎麼搶?二處戴副處長資格老,職級高,輪不上你。”
“我不是那意思,我怎麼能跟戴處長搶?戴處長老傷犯了,今年要正式退休,以後進保衛局專家組,不坐班就是幫忙。”
“二處變動這麼大呢?一下空兩個處長,你想當副處長?”
“誰不想當呢?”方炮舉杯乾了,神情有些落寞,“我比老唐還大三歲,進保衛局這麼多年,上了正科就一直原地踏步。”
“不像你,二十多歲的正處。”
“我拿命拚的,那是我應得的,磨盤山你也去了啊,沒搶到人頭你怪誰?”
“沒怪你,隻是有些感慨,我老方時運不濟。比不上你立的大功,也算兢兢業業,領導的指示頭拱地下死力氣完成,就是沒效果。”
萬善吃了一筷子狗肉,額頭擠出三道紋,“問我?”
端起酒杯,手搭在方炮肩上,“乾活光出力氣可不行,得用巧勁兒。就象老嘎拉做的狗肉,江城會做狗肉的沒有一百也是七八十家,為什麼偏偏喜歡他做的?”
“領導把狗肉給你,結果你用狗肉熬酸菜,多努力也沒用,那是蠢。世上最怕蠢人努力,隻會朝著錯誤的方向頭也不回前進,還覺得自己光榮又正確。”
“我真那麼蠢嗎?”
“彆懷疑自己,你就是蠢。”
“草!到底我要怎麼做才能入孔局長的眼?”
萬善吃了半飽,點上煙,“炮啊,入孔局長眼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我。你,不行,四個處所有科長都不行。沒有人像我一樣給他帶來榮耀和榮譽,他是保衛局的定海神針,我就是招牌。”
“你自己想想,要立多大的功才能讓他全力托舉你?做不到吧,所以你的目標從開始就是錯的。”
“單位裡的一把手要做到不偏不倚,哪怕是裝也要裝作公平。一處、人事處、財務處都是他的心腹,你琢磨出點啥沒有?”
方炮小心回答道:“二處、三處、四處是其他領導的心腹。”
“首先聲明,我不是誰的心腹,我是鬆省保衛局的驕傲,我也不參與上層的競爭。韋東生跟哪位局長比較近麵,這你能看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