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善半拉身子靠炕琴上,半拉腿在炕沿晃蕩。
“你快說,我胸悶氣短,頭暈乏力,忽冷忽熱,潮熱盜汗,月……情緒紊亂。”
榮大爺踹了下萬善的腳,“一天到晚胡咧咧,你學醫的啊?”
“誰來了啊?”
“一個姓孫的,叫孫小果。”
“什麼來頭?”
“你爺爺見了他爺爺要敬禮,你說什麼來頭?”
“那咋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榮大爺用唾沫粘上煙卷,冷笑道:“還王侯?你就是個大馬猴。”
萬善用三張紙給自己卷一支大炮筒,“您說點我不知道的。”
“煙葉給我拆了放回去,不倒回去我不講了。”
“您都不會抽,講究點的用白酒蜂蜜,按五比一噴灑在煙葉煙絲上,然後再抽,潤香柔,您這乾抽剌嗓子眼。”
“沒剌你屁眼呢?”
“你咋這麼粗俗低俗呢,給我說說孫小果怎麼回事兒?他爸認識老孔啊?”
“問誰呢?京城子弟我認得誰?這還是我老戰友跟我提了一嘴,讓我轉告你彆耍驢,老老實實磨性子,磨個四五年還有點機會。”
“人家三年就有資格晉升副廳,我憑啥四五年,差哪兒了?”
榮大爺不耐煩道:“差哪兒?差哪兒?彆人的老子住高乾樓,家裡還有勤務兵,叔叔伯伯爺爺都在位置上,你有啥?部裡沒關係,就當好你的處長。”
“您這麼說我就不愛聽了,看我未來沒機會了,現在就想把我頂下去養老,我還不如去掙錢。”
“錢比處長好啊?”
“給您說個經濟體係觀點,隻有金錢會向底層人開放,而權力永遠不會。”
“我不管你這經濟那體係的,在什麼山唱什麼歌,在這兒就要講貢獻講付出,永遠不要想著貢獻和好處掛鉤,太計較永遠沒出息。”
“不計較那不一輩子吃虧嘛,咱爺倆嘮不到一塊兒去,我去上班當牛做馬去。”
萬善從炕上起來,手裡卷的大炮筒扔回去,站直望出收發室門外。
“明知驚濤駭浪險,偏向風波江上行,縱然是刀山火海,千難萬險,也難不倒黨員萬善。”
榮大爺一腳踹他屁股上,“少跟我麵前唱高調,你比尚長榮差遠了。”
萬善拍拍屁股上上的灰,“您給的信息一點用沒有,白瞎我的孝敬了。”
孫小果,京城高乾子弟,二處處長。
就這三個信息,萬善叼著煙懶洋洋回到四處。
“頭兒,您回來了?”
“頭兒,你終於回來了。”
“處長,您再不來四處就放羊了。”
萬善揮揮手,“該乾嘛乾嘛去,彆圍著我,飯圈文化真討厭。”
印見微紅著眼圈癟著嘴,聲音哭唧唧,“頭兒,你咋才回來?”
“好好說話,我閨女一天沒見我都沒像你這樣,委屈給誰看呢?”
“我帶了好茶葉給你。”
萬善摸了摸桌子,印見微跟在後麵說:“我天天給你擦桌子,一塵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