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曹景亮晉升副處長一事塵埃落定,誰也沒想到,公示期出現風波。
局領導、人事處和監察室收到幾份檢舉材料,其中一份堪比炸彈。
不是旁人,正是曹科長的前任,被他寫黑材料搞下去的老江科長。
中層領導會上,孔局長十分惱火,其原因不是因為曹景亮,而是讓保衛局在乾部選拔過程中出現異議。
穩定壓倒一切,順利接任也是成績。
事物按照既定方向勻速滑動,摩擦力的方向始終與物體運動方向相反,突然的阻力和保衛局班子的既定設想相悖,說明保衛局的考察有失水準。
在孔局長眼裡,反映材料已經與曹景亮沒有太大關係,更多是這件事背後的隱藏動機,以及給他們聲望帶來得壓力。
稍有不慎,會動搖他們的權威性。
萬善坐在第三排位置,觀察右前方的孫小果,經過塞外冰霜的熬煉,這位京城來的世家公子有了幾分深沉內斂。
麵無表情,似乎在聽一件與他毫不相關的事情。
一處文處長,三處洪處長,加上四處的萬善,四個人不動聲色地抽煙喝茶。幾位副處長也沒有閒心說小話,小會議室內氣氛有些窒息。
金政委放下杯子,語氣平淡,說出的話帶著鋒芒。
“前麵經過幾輪會議研討慎重選定,上級大區也派下同誌進行組織考察審核,履曆過往全部合格,怎麼到公示期鬨出老同誌反映問題?這件事背後一定有蹊蹺,”
秦副局輕輕撥著煙頭,用手拍打掉落褲子上的煙灰,“金政委談到的問題發人深思,江科長在運動時期下任,前幾年已經平反,按說沒太虧待他,過去的事兒誰能說得明白呢?”
“是啊,不能因為受過苦就報複原單位嘛,這簡直是給咱們抹黑。”劉副局和其他兩位站到一起表達意見。
韓副局在煙灰缸裡摁煙頭,“老查你怎麼看?曹景亮也是你一手提拔起來的,會議上你細數他的優勢,一力舉薦晉升副處長。”
“我記得當初老江也是歸你直接領導,現在前後兩任科長鬨出這麼大個事兒,是不是有什麼曆史恩怨?”
查副局麵相顯老,滿頭白發看上去像七十,很典型的寬額頭大鼻頭長相,看上去嚴肅刻板教條。
“恩怨談不上,工作期間爭吵幾句很正常,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思路,各持己見也是常態化。總不能眾口一詞吧,民主化還是要講的。”
“關於老江科長曾經被迫害,不能說是個彆事件,大勢如此,人人自危,難道就他委屈?委屈也不能誣告啊,還講不講點組織程序了?完全不顧慮上級的顏麵,肆意妄為。”
韓副局有點不讚同,“老查,雖說老江的材料有些意氣用事,恰恰說明平反後沒有給他相應的補償,才使得他積怨已久產生這麼多情緒。”
劉副局胳膊壓在桌上,“我查了下老江的資料,70年有材料反映他的問題,審查後擼下去,73年逐漸恢複工作,後來從調查部分出來,在保衛局乾了半年就提前退了。”
“因為什麼退的?”
“說是身體不適,需要長期調養。”
“擼下來三年就身體不適?”
劉副局嘖了下,“是啊,而且調查部也是按正科級給他發放的退休工資,當初還把他缺失那三年的工資儘數補齊,算是對得起他,怎麼還恩將仇報呢?”
萬善聽到恩將仇報四個字,瞄了眼劉副局,這麼無情的話怎麼說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