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國祥在市稅司忙了一整天,其實他也沒忙啥,主要是忙著數銀子。
三十份禦賜牌匾,和通行大明全境的路引,午時剛過就全部領完了。
孫茂才信守承諾,繳了四萬餘兩的稅銀,他拿到了最後一塊禦賜牌匾。
為此他特高興,買了百餘掛鞭炮一路放回去,他跟在禦賜的牌匾後,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頻頻揮手跟路人打招呼,也不管認識不認識,對他拱手道賀的,他還會發幾個銅錢。
這下好了,圍觀的百姓見其發銅錢,都攔著他拱手道賀。
這次沒辦法走了,他趕緊打發店裡小廝,回家用小車推來五萬文銅錢,一路撒著往回走。
這些銅錢可不是小數目,足有三百餘斤重,若是換算成白銀的話,也隻有五十兩。
但要想想做生意的,哪個不是成天摳門的要命,能一次拿五十兩出來撒幣。
可見這次禦賜牌匾,確實是正中商人的下懷,隻是這限額三十份,讓好些人沒搶到。
為此市稅司衙門口,商人們還大聲抗議起來:“沒搶到禦賜牌匾,那是咱們有眼無珠!”
“但是通行大明兩京十三的,禦賜小冊不能多發些嗎,今後我們都老實繳稅!”
“是啊,這三十份小冊,才夠幾個商人拿的,京師商人怕是不下幾百家吧。”
“對呀,我們也按時足額繳稅,還有這麼多排隊的呢,好處不能隻給那三十家呀!”
“程閣老,程大人,您倒是出來給句話呀!”
市稅司衙門口,擠著黑壓壓一堆人頭,都是聞風趕過來繳稅的,主要都是些中小商戶。
眼見著那象征著無上榮耀,還有實打實便利的禦賜之物,就這麼水靈靈給錯過了。
內心的懊悔,還有排隊等候,送銀子時的擁擠,頓時就化成了洶湧的怨氣。
他們不敢衝擊市稅司衙門,卻把市稅司大門,堵了個水泄不通,七嘴八舌的嚷嚷著。
非要程國祥出來主持公道,程國祥這會躲在裡間,聽著外麵那山呼般的吵鬨聲。
剛才數銀子時,笑到起褶子的臉,這會眉毛皺在一起活像條苦瓜,焦躁的來回踱步。
嘴裡不停嘟囔:“這群刁民,早乾什麼去了?汪家小子交銀子時,罵人家是朝廷狗腿子。”
“這會肚子痛知道找茅房了,晚了!禦賜之物豈是街邊的大白菜,說給就給呀!”
主事匆匆跑進來,擦了把額角的汗,小心翼翼稟報道:“閣老,外麵的人越來越多了。”
“他們都嚷嚷著要見您,非要您出去主持公道,他們鬨著說好處,不能隻給那三十人!”
主事算賬收銀子,腳不沾地的忙了一整天,這會又被外麵的陣仗嚇得不輕。
程國祥沒好氣的擺手道:“不見,本官頭疼!”
程國祥現在想的是,禦賜之物沒了熱情降低後,若此事不處理好,今後稅怕是不好收。
少了這份‘誘餌’,商人繳稅的積極性,定不如今日這般高昂,那可是白花花的雪花銀呀!
就像剛嘗到甜頭的蜜蜂,蜜罐子卻空了蜂群怕是要散啊,這可比風痹之症發作還難受。
市稅司主事苦著臉道:“可…可堵著門也不是辦法呀,後麵還不斷有人,拉著銀子過來。”
程國祥焦躁的捋著胡須道:“讓他們先等著,叫他們不要吵了,本官先想想辦法!”
說完,又將官帽摘下來,放在桌上後不住的撓頭,真是急得他頭皮都發麻了。
程國祥眼神掃過那百餘個銀冬瓜,還有那敞開的幾十箱銀錠,感歎銀子真是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