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你說得輕巧!”
“四年!一個姑娘家能有幾個四年?”葛夫人聽得直翻白眼,但語氣終究是軟了下來。
“我也知道明風那孩子是個有前程的,將來自有造化。”
“可我就是擔心……那石屏州,光聽名字就知道不是善地,毒瘴、毒蟲、悍匪……我實在是怕他……”
見她憂心忡忡,葛夫子緩和了語氣,安撫道:“夫人莫要過於憂心。明風是朝廷命官,自有官府儀仗護衛。況且,”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了然,“我已將此消息,告知了老杜。”
“杜……景閒杜老?”葛夫人一怔。
“嗯。”
葛夫子捋須點頭:“杜景閒那老家夥,這些年周遊大盛,名山大川、窮鄉僻壤走了個遍,對各路風土人情、奇物特產了解甚多,手中定然有些好東西。”
“有他出手,明風此去,當能多幾分保障。”
果然,說話間,杜老帶著他的孫子杜文方,親自上門來了。
何明風聞訊,又驚又喜,連忙迎出院子:“杜老,文方兄,你們怎麼來了?快請進!”
杜老依舊是那副灑脫不羈的模樣,精神矍鑠,他笑著拍了拍何明風的肩膀。
“好小子!不聲不響,就要去西南建功立業了!有膽色!比那些隻知道在京城鑽營的強多了!”
杜文方也笑著拱手:“明風兄,此去萬裡,特來送行。”
何明風心中感動,連忙將二人請進屋內奉茶。
寒暄幾句後,杜老便示意孫子將一個沉甸甸的、半舊的青布包裹放在桌上。
“明風啊,”杜老收斂了笑容,神色變得鄭重了些:“石屏州那地方,老夫年輕時遊曆過。山水奇峻,民風彪悍,與中原大不相同。”
“那邊氣候濕熱,多毒蟲瘴癘,不可不防。”
他一邊說,一邊親手解開包裹。
隻見裡麵琳琅滿目,竟是各式各樣的瓶瓶罐罐和幾個牛皮小袋。
杜老如數家珍地一一指點:“這是用西南特有草藥配製的‘避瘴丸’,感覺氣悶不適時含服一粒。”
“這是‘驅蟲散’,灑在住處周圍或隨身香囊裡,蛇蟲鼠蟻不敢近身。”
“這是上好的金瘡藥,止血生肌有奇效。還有這個,”他拿起一個扁平的玉盒,“這是老夫當年在滇地深山,從一位老苗醫那裡換來的‘解毒膏’。”
“能解大部分常見的蟲蛇之毒,緊要時或可保命。”
杜老說著他,拿起幾個牛皮袋:“這裡麵是些耐存放的藥材種子和一些你可能用得上的小工具。”
“另外,這還有一本手劄,”杜老最後取出一本線裝的、頁麵泛黃的小冊子,遞給何明風,語氣格外認真,“這是老夫當年遊曆西南諸州,包括石屏州一帶時,記錄的一些風土人情、山川險要、部落分布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項。”
“雖年代稍久,但大致情形應該相去不遠,你帶著,路上翻看,或有些許助益。”
何明風看著這一大包精心準備的物品,尤其是那本凝聚了杜老心血和經驗的手劄,喉頭不由得有些哽咽。
這些東西,遠比金銀珠寶來得珍貴,是真正的雪中送炭,是長輩對晚輩最切實的關懷與扶持。
他站起身,對著杜老深深一揖到底,聲音微顫:“杜老大恩,明風……沒齒難忘!”
杜老哈哈一笑,扶起他:“不必如此!你此去,是為朝廷效力,也是為我輩文人爭光!”
“老夫彆的幫不上,這些身外之物,能助你一臂之力,便是它們的造化了。”
“隻望你此去,多加保重,遇事沉穩,三年五載後,能帶著一身功績與見識,平安歸來!”
杜文方也道:“明風兄,保重!他日歸來,我們再把酒言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