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郎連忙迎上去,扶住新娘子的手臂。
黝黑的麵龐都遮掩不住喜色。
“你,你小心點,慢些走。”
何大郎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聲音,像是生怕自己的大嗓門嚇到了新娘子似的。
“嗯。”
紅蓋頭下傳出鄭氏的一聲低語。
聲音雖小,卻像含了蜜。
何大郎的臉更紅了。
活像一個熟透了的紅蘋果。
見何大郎這麼貼心,跟著來送親的鄭家人不由得滿意極了。
這個姑爺好!
人老實能乾,家底也殷實。
現在看來,還會疼媳婦,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姑爺!
“跨門!”
旁邊的儐相大喊一聲。
鄭氏蓋著紅蓋頭,穩穩地跨進了何家大院。
院子裡麵一群小孩子嬉鬨不停,都等著想看看新娘子。
“新人拜堂!”
“一拜天地!”
拜堂時,何大郎彎腰如蝦米,餘光瞥見鄭氏身姿挺拔,紅蓋頭下隱約露出一抹笑意。
何大郎不由得看癡了。
三叩首後起身,何大郎蹌著險些栽倒,鄭氏伸手相攙,袖口掃過他手背,帶著若有若無的一股脂粉香氣。
“慢些。”
鄭氏輕聲說,聲線像浸了蜜。
惹得張氏在旁笑得臉都要開花了:“我兒有福!”
看來這鄭氏也是懂得心疼相公的人啊!
“開席開席!”
隨著開席的一聲呼喊,眾人都入了座。
何家的院子裡外都早搭起了三丈見方的席棚,油布頂子上壓著紅綢,四角垂著紅布編好的流蘇。
二十張八仙桌拚成長龍,每張桌角都係著紅綢。
因為是寒冬臘月了,桌中央擺著銅製暖鍋,炭火正旺,咕嘟咕嘟冒著香氣。
石塘村的男女老少來吃席的,都舉著賀禮擠在門檻邊。
有捧著新蒸的棗花饃的,有拎著自釀米酒的,都帶著十幾文或是幾十文的紅包。
說話聲混著灶間飄來的肉香,把整個院子熏得暖烘烘的。
跟著鄭氏來送親的大舅往席麵上一看,頓時眼睛都直了。
梅菜扣肉、茶香熏雞、紅燒魚、燒鴨子、炸酥肉……
一眼看過去席麵上琳琅滿目的,全都是硬菜。
足足有六七道。
鄭氏大舅不由得喃喃道。
“好家夥,這陣仗,比我們鎮街麵上的掌櫃家娶親還氣派呢!”
哪怕鄭家在長莊村是做裡正的,但是也沒有出手這麼大方的。
鄭家兒子娶妻席麵上也不過就是三四道硬菜。
“何家這兩年可真是發達了!”
楊厚德坐在座位上,望著屋簷下新掛的二十四盞紅燈籠直咂舌。
“又是茶油作坊,又是醬菜生意,如今還出了個秀才......”
“可不是!”
隔壁高大娘接過話茬:“要我說呢,這何家和鄭家是兩好並一好!”
“何家好,鄭家是裡正家的閨女,也不差!”
“就是呢!”
眾人紛紛點頭。
“來來來,大家夥兒都彆客氣,吃菜,吃菜啊!”
今日何有田和張氏算是主人,連何見山何老爺子都得退居二線。
何有田難得這麼能說話,一個勁兒讓石塘村的鄉親們多吃點。
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何老哥,恭喜啊!”
“就是,大郎可是咱們鄉親們看著長大的,這孩子打小就能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