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劉正的話,陳氏忍不住心一酸。
兒子在縣城縣學念書,好歹等到沐休日的時候,她還能見一眼兒子。
這下去了京城,隻怕……她都不知道一年是不是有機會見上兒子一次了。
一想到這裡,陳氏再也忍不住了。
淚水一滴滴砸在鞋麵上的繡紋上。
何錦花最為細心,一下子就發現了陳氏默默地哭了。
連忙遞上一塊帕子。
“娘……”
何錦花的聲音也是悶堵的,陳氏抬頭一看。
隻見何錦花的眼圈,比遞給她的帕子上的紅秀還要紅。
張氏倚在門框上,手裡納了一半的鞋底子都忘了動作。
劉氏也不整日吆喝著嗓門訓雞罵狗了。
何大郎垂著頭,何三郎更是背過身去,肩膀微微發顫。
何家二房的人也都在,眾人都是默不作聲。
劉正看著眼前的一幕,頓時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呃……這本來是個好事……
但是看著何家人這樣子,好像並沒有多開心……
“都哭什麼哭!”
何見山拄著棗木拐杖,在門檻上重重磕了一下,可聲音裡的顫意卻怎麼也掩不住。
“小五這是去國子監,光宗耀祖的好事!”
“等他成了舉人、進士,咱們何家大門都得拓寬三尺!”
何見山這麼說著,渾濁的眼睛裡卻泛起水光,趕緊偷偷抬手抹了一把。
何二郎蹲下身,將一包熟雞蛋塞進何明風懷裡。
悶聲道:“這是你二嫂這幾日剛醃的鹹雞蛋。”
“還沒醃好,想來不是很鹹,你路上拿著吃吧。”
隻見母親陳氏坐在太師椅上,手裡攥著何明風幼
何大郎也跟在身後:“小五,你到了京城,想吃啥東西就寫信回來,大哥托人給你送去。”
說著,何大郎喉頭哽咽,再也說不出話來。
何明風本來不是個苦離彆的人。
畢竟在現代的時候,去哪兒不過就是一張車票的事兒。
就算人在外地念書,想家了,打個視頻電話也就罷了。
可是現在……
何明風第一次意識到,出遠門意味著太多太多。
有時候,甚至意味著生離死彆。
何明風不由得眼眶有些發熱。
強笑著安慰眾人:“娘,姐,爺,奶,大伯你們彆難過。等我到了國子監,安頓好了就寫信回來。”
這時候,院外突然傳來嘈雜的人聲。
何四郎上前拉開門,隻見院外擠滿了石塘村的村民們。
林裡正一馬當先站在最前麵,渾濁的眼睛裡滿是不舍:“小五啊,到了京城,可彆忘了咱石塘村!”
“不會的,裡正爺爺。”
何明風認真地從地上捧起一抔土。
掏出一塊帕子仔仔細細地包好了,放到貼近胸口的地方。
“寧取故鄉一抔土,莫貪他鄉萬兩金。”
“我是石塘村人,我此生永記在心。”
何明風鄭重地說完,然後往前走了幾步。
一撩衣袍轉身就跪下了。
“娘,孩兒不孝,以後不能在你身邊儘孝了。”
說著,何明風彎下身,結結實實地磕了三個頭。
陳氏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唰”地一下流了出來。
“娘的小五啊……”
何明風磕完頭站起身,一把背上整理好的包袱。
剩下的東西,何大郎、何二郎和何三郎都先幫忙搬到馬車上了。
“孩兒走了,娘,你多保重身體!”
何明風咬咬牙,轉身正要走。
陳氏忽然一下子撲了過來。
緊緊地拉住了何明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