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往前走可不是個什麼明智的事兒。
不過眾人都已經在驛站急得團團轉了。
就算是冒雨,眾人也打算要走了。
進入陰沉沉的雨幕,商隊的燈籠已在雨幕中晃出昏黃的光圈。
眾人都身穿蓑衣,頭戴鬥笠,腳踏草鞋。
趕著馬兒往北走去。
現在的路可不像後世的瀝青路。
全都是土路。
連著下了兩日雨,土路全都變成了湯湯水水的泥濘之路。
眾人走的深一腳淺一腳,身上也被濺起了泥點子。
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何明風聽到了車轅便傳來“吱呀“的一聲。
商隊的隊伍立刻停了下來。
杜老從馬車中探出頭:“這是怎麼了?”
杜鳴跑到前麵一看,才發現。
最前頭的三輛貨車已陷進齊踝深的泥漿,車輪在濕滑的黏土裡空轉,濺起的泥點砸在油布上,像打翻了的硯台。
張猛的柳葉刀鞘磕在車轅上,驚得拉車的高頭大馬打了個響鼻。
“他娘的!”
張猛走在這路上,憋了一肚子火氣。
他彎腰扒開泥漿,手掌觸到黏膩的土層,指甲縫裡立刻塞滿暗黃色的濕土。
“這鬼地兒真難走!”
何明風也跳下了車,走到前麵。
他望著深陷的車輪開口道:“此乃膠泥地,需用碎石墊輪,否則越陷越深。”
高煥也跟著下了車。
高煥一開始嫌棄草鞋磨腳,不肯換鞋。
這時候他一踏到地麵上,他腳上的緞麵鞋便被塗了個遍。
不過現在後悔也沒用了,高煥連忙扶住車轅:“何兄,這,這要怎麼走?”
高煥邊說,邊低頭看著自己往日愛惜的月白長褲沾滿泥點。
但是他語氣裡卻沒了往日的嬌氣。
下關口的劫後餘生,早已讓他明白眼下的狼狽遠不及生存緊要。
何明風蹲下身仔細觀察了一下:“張大哥,讓馬先歇口氣。”
說話間,第二輛貨車的後輪突然下沉,車身猛地傾斜,驚得車上的木箱發出碰撞聲。
“兄弟們,推車!”
張猛大聲喊道。
鏢師們褪去外衫,露出結實的脊背,在雨中排成兩列。
猛一聲呼喝,八人齊力推動貨車,泥漿在車輪下“咕啾”作響,卻隻挪動了半尺。
“要不……用扁擔撬一下試試?”
何明風開口問道。
張猛思忖了一下:“行。”
現在也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張猛從車夫手中接過棗木扁擔,插入車輪底部。
立刻喊人:“快去幫我扶住另一頭!”
高煥就站在輪子旁邊,於是慌忙上前,扁擔卻在手中打滑,差點磕到車軸。
張猛瞪他一眼,卻見高煥咬著牙穩住身形,把扁擔的一頭找了個點位撬進去,擺好了了。
高煥的緞麵衣襟瞬間沾滿泥漬。
不過高煥來不及可惜自己的衣服了。
張猛那邊的號子也喊了起來。
“使勁兒!一,二,三!”
幾個鏢師走到張猛身邊,和他一起用力往下壓扁擔。
扁擔微微敲開一條縫隙。
剩下的鏢師們趕緊趁此機會用儘力氣狠狠一推。
第一輛車就從泥坑中被推出來了。
眾人都是一臉喜色。
這法子,沒想到真的管用!
眾人如法炮製,又把第二輛車弄了出來。
最艱險的是第三輛貨車,車輪已陷至車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