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太後順著太皇太後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指甲,那抹鮮紅此刻在她眼中變得無比刺目。
頓時,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
太皇太後一直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跟當時先皇一路打下江山。
絕對不是個簡單的深宅婦人!
隻不過這幾年每日在佛堂吃齋念佛,沒有什麼存在感,這才讓廖太後慢慢放鬆了警惕。
她真是大意了!……她怎麼就把這事兒忘了?!
廖太後腿一軟,“噗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地,渾身瑟瑟發抖,聲音帶著哭腔和惶恐。
“母後息怒!兒媳……兒媳一時糊塗……”
“是……是兒媳管教族人不力,是兒媳疏忽了宮規,求母後責罰!”
什麼侄兒,什麼兄長,此刻都被廖太後拋到了九霄雲外,隻剩下對婆婆雷霆之怒的恐懼。
太皇太後看著她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和疲憊。
她冷冷道:“既知錯,就在這殿中跪上半個時辰,好好反省反省!”
“想想你這太後的體統,想想你廖家的前程!”
太皇太後下一刻忽然提高了聲音:“素芳!”
“老奴在!”
一直跟在太皇太後身邊的素芳嬤嬤頓時低眉順眼地開口。
“看著太後,時辰不到,不準起身!”
素芳嬤嬤頓時行了個禮:“老奴遵旨!”
太皇太後說完,不再看地上癱軟如泥的廖太後一眼,轉頭看向林靖遠,麵容頓時一鬆,示意林靖遠跟自己出來。
林靖遠立刻跟上了太皇太後的步伐。
殿門在他們二人身後沉重地關上,隔絕了外麵的一切聲響。
隻留下長明燈幽微的光線和那令人窒息的寂靜。
廖太後孤零零地跪在冰冷堅硬的青磚地上,膝蓋傳來的刺痛感慢慢地蔓延至全身。
旁邊那位麵容嚴肅的素芳嬤嬤,如同石雕般侍立著。
她不言不語,目光卻像兩把冰冷的錐子,牢牢釘在廖太後身上。
讓她任何一絲想要偷懶或移動的念頭都瞬間熄滅。
廖太後隻覺得一股邪火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屈辱!
前所未有的屈辱!
她是當朝太後,是皇帝的生母!竟然被罰跪在兒子的宮殿裡,被一個老嬤嬤像看管犯人一樣盯著!
這比直接打她耳光還要讓她難堪百倍!
廖太後死死咬著下唇,精心描繪的唇脂被咬得模糊一片。
保養得宜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那抹鮮豔的蔻丹此刻在她眼中成了最大的諷刺。
就是因為這指甲,才給了那老虔婆發作的借口。
她恨!
恨太皇太後的強勢霸道,恨她當著兒子的麵如此折辱自己!
還有她的親兒子,竟然聯合外人來對付自己的親娘!
廖太後的身體因為憤怒和屈辱而微微顫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又被她強行憋了回去。
她不能哭!不能在這老虔婆派來的人麵前示弱!
廖太後隻能死死地盯著地麵,仿佛要將那青磚盯穿,心裡翻江倒海地咒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