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風話音落下,司徒衍微微一怔。
思緒瞬間把他帶回了當時辯論的那日。
那日……確實如何明風所言。
皇上年紀雖小,但卻不是一個任由人擺布的。
司徒衍心思頓時一動,就聽到何明風又開口了。
“皇上需要的是什麼?是真正能做事、有擔當的有用之才!”
“他不會隻看你祖上是誰,更看重你自己是誰,你能做什麼!”何明風的聲音充滿了力量:“隻要你們自己肯努力,肯沉下心去鑽研實務,練就真本事,以當今聖上的識人之明和用人之魄力,你們兩家,何愁沒有重新崛起的一天?”
“宗騰兄,太皇太後要你低調行事,或許是一種保護,但絕不是讓你躺平!”
“趁著這‘低調’的時機,厚積薄發,才是正理!”
馬宗騰和司徒衍安靜下來。
馬宗騰臉上的煩躁和頹喪被何明風這一連串直擊要害的話語衝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點醒的錯愕和沉思。
何明風的話像一把錘子,敲碎了他那點自怨自艾的殼。
是啊,他馬宗騰雖說從小書讀的不好,但是不代表他什麼都不行啊!
他難道真就甘心做個混吃等死的紈絝?
司徒衍更是深受震動。
他本就心思深沉,何明風的話像一道光,直接照到了他心坎裡。
皇上……確實是會看重實乾的臣子。
何明風當時在辯論會上以經世實乾舌戰群儒,得到皇上“禦前行走”的賞賜就在眼前。
他司徒衍的才學,難道真就一文不值了?
那點被壓抑許久,屬於司徒家子弟的傲氣和抱負,似乎在何明風的話語中悄然複蘇。
他捏緊了手中的茶盞,指節微微發白,眼神深處,那潭沉寂的死水,終於開始有了波瀾。司徒衍聲音微啞:“明風……你說得對。”
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要改變!
何明風看到了兩個人麵上的心浮氣躁和玩世不恭終於消失殆儘,終於莞爾:“那咱們改日,頂峰相見!”
……
四個月時間匆匆而過。
從夏暮到初冬。
司徒衍和馬宗騰像是換了個人一般。
在國子監中的司徒衍收起了平日裡的玩世不恭,像是變了個人,整日熬夜挑燈苦讀。
巴圖爾和趙秉坤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馬宗騰更是讓馬庭出麵,請來了曾經的武狀元,教他習武。
還厚著臉皮去了幾個已經致世的老將軍家中,請教兵法之事。
隨著天氣越來越冷,五味樓的生意也越發地好起來。
鄭榭每日都忙得腳不沾地,可是哪怕累得很,鄭榭每天也都是高興的。
高泰寧也高興,因為他家不但承包了京郊種辣椒的事情,還承包了辣醬製作。
也算是給家裡額外多弄了一筆收入。
然而,不同於京城的熱鬨。
凜冽的朔風卷過運河兩岸,枯黃的蘆葦瑟瑟發抖,水麵已結起一層薄薄的碎冰。
懷王林瑜裹著厚重的貂裘,站在臨時征用的官船船頭,臉色比這鉛灰色的天空還要陰沉。
他奉命南下查辦漕運一事,出發前皇上特意交代了,必須搞清那個何明風提出的什麼“漕運損耗模型”裡麵的各項指標。
“王爺,這是知縣奉上來的賬本,您請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