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老家主陸文淵須發如銀,麵容清臒。
陸家是江南有名望的大族,族中子弟多讀書入仕。
等懷王的車駕停在陸園古樸厚重的大門前停下的時候,沒有什麼仆役列隊迎接。
隻有陸文淵帶著兩名氣質儒雅的子侄,親自候在門外石階上。
“老朽陸文淵,率陸家子弟,恭迎懷王殿下蒞臨寒舍。”
陸文淵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一種沉澱了歲月的沉穩。
他躬身行禮,姿態無可挑剔,卻透著一股難以接近的距離感。
懷王勉強扯了個笑容,在趙師爺的攙扶下下車:“陸老大人免禮,本王奉旨南巡,特來拜望江南名宿,叨擾了。”
懷王試圖一下來就展現自己的親民姿態,但陸文淵隻是微微頷首,側身引路:“王爺請。”
步入陸園,懷王頓感一股清冷之氣。
園中景致雖美,卻透著一種拒人千裡的疏離。
仆役無聲穿行,步履輕緩。
陸家早已備好席麵,隻不過菜色清淡,席間也無絲竹管弦之樂,唯有窗外風吹竹葉的沙沙聲和遠處若有若無的讀書聲。
陸文淵談吐風雅,引經據典,從江南文脈聊到農桑水利,對懷王帶來的聖意,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和支持
“漕運乃國脈所係,蠹蟲橫行,蝕國根基,朝廷雷霆手段,實乃萬民之福。”
“老朽雖在鄉野,亦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之理。若有蛀蝕國本之徒,自當嚴懲不貸,以儆效尤。”
陸文淵言辭間正氣凜然,滴水不漏。
懷王幾次試圖將話題引向更深層。
他放下銀箸,故作憂慮地歎息:“陸老大人所言極是,隻是此番查案,牽連甚廣啊。”
“江南諸多家族,世代經營,難免有些枝蔓牽連。”
“聖心震怒之下,恐玉石俱焚,傷及無辜。”
“本王此行,亦是憂心如焚,若能得地方賢達襄助,明辨是非,或可為那些一時不察、情有可原者,在禦前斡旋一二,保全些體麵……”
懷王的話說到這裡,頓時一收,目光灼灼地看向陸文淵,等待回應。
這基本上就是赤裸裸的暗示:隻要你陸家識相,站隊、孝敬,我就能保你平安,甚至分你一杯羹。
陸文淵聞言,並未立刻接話。
他緩緩端起青瓷酒杯,湊近鼻尖,仿佛在品味那清冷的酒香。
片刻後,才捋了捋銀白的胡須,臉上露出一絲極淡的微笑,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陸文淵抬眼望向軒外一株遒勁的老鬆,語氣平和得如同在談論天氣。
“王爺心係社稷,體恤民生,此乃仁者胸懷,老朽感佩之至。”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如同清風拂過水麵,不著痕跡地將懷王的暗示推開:“然,我陸家自先祖開基以來,世代謹守‘清白’二字,以耕讀傳家。”
“於這漕運江湖之事,涉足不深,所知亦淺。”
“唯記先祖遺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但求無愧於心,無愧於天地祖宗。”
他眼神平靜地回望懷王。
這“取之有道”四字,如同無聲的耳光,讓懷王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了。
席間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窗外蕭瑟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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