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榭連忙補充:“我已經幫你向國子監告了假,監丞大人讓你安心在家養病,務必養好了再回去。”
“功名要緊,身子更要緊,千萬彆逞強!”
聽著這三個人七嘴八舌但是充滿了關切的話,何明風心中湧起一陣暖流,點點頭,嘶啞道:“……辛苦你們了。”
接下來的兩日,何明風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病去如抽絲。
高燒讓他感覺身體像一灘軟泥。
下床走幾步就頭暈眼花、氣喘籲籲。
稍微說幾句話就累得不行。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幸好他平日裡雷打不動的晨練和規律作息,打下的身體底子發揮了關鍵作用。
燒退得比老大夫預想的要快。
兩天之後後,何明風體溫終於恢複了正常,雖然依舊虛弱,但那種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燥熱感消失了。
喉嚨也不再如刀割,隻是還有些嘶啞。
鄭彥和何四郎嚴格執行老大夫“飲食務必清淡”的醫囑。
每餐隻有白粥。
頂多配一個煮得嫩嫩的雞蛋,蛋黃還不能多吃,怕會“發”。
何明風看著那清可見底的粥水,聞不到一絲油腥肉味,嘴裡淡得能飛出鳥來。
等到第四天的時候,何明風終於受不了了。
他試圖抗議:“我……我感覺好多了,能不能……吃點雞肉喝點雞湯?”
這句話剛說出來,立刻被鄭彥義正詞嚴地駁回:“不行,大夫說了,這都是發物!”
“明風,你且忍忍,好了帶你去吃個夠!”
何明風隻得無奈作罷。
在家又老老實實、清湯寡水地休養了一整天後,何明風感覺自己雖然離“生龍活虎”還差得遠,但至少走路不飄,說話不喘了。
鄭榭這才給他端上一碗肉粥。
雖然還是粥,但是裡麵加了肉絲,還有剁碎的菜。
加了薑絲去腥,吃起來很適口。
何明風幾乎是狼吞虎咽地把一碗粥乾完了。
看的鄭彥眼睛都直了。
他都要懷疑自己附身到何明風身上了!
何明風鬆鬆筋骨,覺得自己好多了,於是便對鄭榭幾個人說道:“鄭二哥,四郎哥,鄭彥,我好多了。”
“按理說從貢院出來我就該回國子監的,既然已經耽誤了幾日了,我今日還是回國子監吧。”
鄭榭看他氣色確實好了不少,眼神也有了神采,不再像前幾天那樣虛浮,點頭道:“好吧,回去也行。”
“但切記不可勞累!飲食……唉,國子監的夥食也清淡,也罷,你在家裡待著也是心浮氣躁,回去也好。”
於是鄭彥和何四郎把何明風送回了國子監。
鄉試結束後的國子監,與其說是學府,不如說更像一個巨大的傷病營。
九日號舍的煎熬,榨乾了每一個考生的精氣神。
一到國子監,何明風才發現不光是他,凡是去參加鄉試的大多數人臉色蠟黃,腳步虛浮。
走幾步便要喘上一喘,真真如同大病初愈,或者乾脆就是大病未愈。
何明風剛路過率性堂,就聽到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咳咳……咳……”
緊接著是“噗”的一聲悶響,伴隨著周圍學子的驚呼。
“王兄!王兄你怎麼了?!”
“血!他吐血了!”
何明風連忙幾步走過去。
隻見一位姓王的監生,麵如金紙,身體軟軟地從自己房間裡的椅子上滑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