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豐忽然站了出來。
他可是京城響當當的人物,幾個商號的東家都認識他。
劉元豐乾脆指了指自己帶的禮物:“解元公也未曾收我的。”
見劉元豐這麼說,其他人總算是死心了。
鄭榭連忙招呼鄭彥和何四郎:“四郎,小三,勞煩送客!”
“所有禮物,煩請原樣帶回!”
鄭彥和何四郎趕緊上前幫忙,連推帶勸,態度堅決地請眾人離開,並把已經堆進來的禮物往外推。
眾人見何明風油鹽不進,態度如此強硬,臉上都露出失望的神色,但也無可奈何。
畢竟新科解元身份擺在那裡,不能硬來。
隻能悻悻然地收回禮物,留下一些諸如“解元公高風亮節”、“改日再來拜會”之類的場麵話。
然後帶著各自的箱籠仆役,熙熙攘攘地退出了這個瞬間變得狼藉擁擠的小院。
劉元豐知道何明風需要時間來消化一下這件大喜事,於是也告辭了。
臨走之前留下句話:“若是要搬家,隻需來找我,我找人替你跑腿便是。”
等劉元豐一走,小院這才安靜下來。
“呼……剛剛這陣仗,看得我心嘣嘣直跳!”
鄭彥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一屁股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大口喘著氣,眼神中還帶著未褪儘的驚愕之色。
時不時瞄向院子門,擔心那些人彆再衝回來。
鄭彥腦子嗡嗡作響,眼睛一閉看到的似乎都是白花花的銀子,晃眼的錦緞。
還有那個裝著房契的紅柳木盒子。
何四郎跟鄭彥相比,則更加魂不守舍。
他蹲在角落裡,翻來覆去地想著剛剛發生的事情,搓了搓手,一副想說什麼又不好說的樣子。
隻有鄭榭還算鎮定一些,他默默起身,去把剛剛被人群擠倒了的凳子都扶正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何明風背靠著院門,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才把自己的情緒重新平複了下來。
鄭彥再也忍不住了,於是開口問道:“明風,不是我貪財,可是,可是剛剛那些銀子加起來可得有上千兩了!”
“更彆提還有錦繡布帛,一座大宅子,仆役婢女們,這,這得值多少錢?!”
“這,這潑天的富貴,都送到家門口了,你怎麼,你怎麼硬是往外推啊?”
聽到鄭彥開口了,何四郎也忍不住了。
“是啊,小五,咱家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爺奶、大伯一家,我爹和你們一家都在老家,那些銀錢能蓋多少間大瓦房啊,買多少畝好地啊,咱爺最大的心願就是再攢點好點的地……”
“酒樓和雜誌是掙錢,但是酒樓掙是辛苦錢,雜誌……和今天這個陣仗比起來都是小打小鬨。”
何四郎撓撓頭:“你後續還要繼續準備考試,以後肯定還要坐館,我聽人家說了,上上下下都要花錢呢,要是有了這些錢……家裡能寬裕些不說,你也能安心備考了……”
“而且看那些人,他們看著也挺真心實意的,這不是天上掉餡餅麼,你怎麼,怎麼就……”
何四郎看著何明風的臉色越來越嚴肅,自己的聲音也跟著越來越小了。
何明風看著鄭彥和何四郎臉上毫不掩飾的困惑和心疼,心中暗自感慨一聲。
果然自古財帛動人心啊!
之前他看《儒林外史》範進中舉之後的情景,還以為古人誇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