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宗騰望著徐嬤嬤和那名宮女消失的方向,摸了摸下巴。
嘴裡自言自語:“奇怪了,宮裡什麼奇珍異寶沒有,非得巴巴地派一個嬤嬤來宮外找珍珠?”
馬宗騰說著,話鋒一轉,語氣裡也透露著幾分疑惑:“不過剛剛那個珍珠,看起來確實和普通珍珠不太一樣……”
不過再怎麼著,這也都是宮中貴人們的事兒,和他沒什麼關係。
自從新皇登基,他姑母不怎麼管事之後,他就再也沒去過宮中了。
何明風有些擔心何四郎,便對馬宗騰匆匆一拱手:“宗騰兄,咱們改日再聚。”
“我先回去看看四郎哥。”
等何明風匆匆趕到他們住的地方,隻見院門緊緊關著。
何明風上前推了推門,門絲毫未動。
“四郎哥,是我,我是小五,你開個門。”
“吱呀——”
院門開了個小縫,何四郎一臉煞白,看了看何明風身後沒人,趕緊一把拉住何明風的袖子,把他扯了進來。
“小五,我,我得罪了太後娘娘身邊的人……”
“馬兄,馬兄他說要,要殺頭,扒皮……!”
馬宗騰最後那句話,像魔咒一樣在何四郎腦子裡反複盤旋。
明明太陽還掛在天上,何四郎卻覺得渾身冰涼,牙齒都控製不住地打顫。
何明風看到何四郎這副魂飛魄散,麵無人色的模樣,趕緊上前握住何四郎的手,聲音鎮定:“四郎哥,你且聽我說。”
“既然徐嬤嬤都說了讓咱們彆聲張,就當沒見過她。”
“那她必然自己也不想把此事鬨大,你放寬心,不會有事的。”
然而,何明風的安撫在何四郎的恐懼麵前顯得蒼白無力。
何四郎根本聽不進去,他腦子裡全是“太後”、“嬤嬤”、“殺頭”這些字眼。
接下來的日子,他徹底變了個人。
何四郎再也不敢踏出小院一步。
院門外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跳起來。
何四郎好像回到了當年那個,全家男丁都被抓走坐牢,他一個人在家中,在村口待著的時候。
但凡有點聲響他都要扒著門縫往外看看,確認不是來抓他的官兵才敢鬆一口氣。
夜裡更是噩夢連連,常常在睡夢中驚叫著“彆抓俺!”
醒來,渾身冷汗淋漓。
鄭彥知道此事之後很同情何四郎。
這好好的,怎麼就遇到這種事了?
於是鄭彥隔三岔五就買些東西回來給何四郎加餐。
燒雞、醬肉、甚至何四郎最愛的京城老字號肉包子,放在他麵前都勾不起半點興趣。
何四郎每次勉強吃幾口,就覺得胃裡堵得慌,甚至惡心想吐。
短短半個月,原本壯實憨厚的小夥子,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臉頰凹陷,眼窩發青,身上的衣服都顯得空蕩蕩的。
何明風看在眼裡,急在心頭。
他每日從葛府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跟何四郎嘮嘮嗑,開導一下何四郎,
反複強調徐嬤嬤不敢聲張,不會有禍事。
漸漸地,何四郎緊繃的神經開始有一絲鬆動。
半個月後的某天清晨,何明風照例準備出門。
他習慣性地回頭看了一眼縮在屋裡的何四郎,像往常一樣開口說道:“四郎哥,我走了。今日無事,你放寬心。”
見預想中的“官兵抓人”始終沒有發生,何明風每日帶回的消息都是“無事”。
何四郎這才感覺,原來真的沒事了。
他已然連著一個月沒有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