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這三日的狀態也大不相同。
劉文清最為沉穩自律。
作息規律,到點便睡,到點即起。
答題時眉頭緊鎖,字斟句酌,雖進展不快,但一步一個腳印,力求穩妥。
徐景陽起初尚能維持世家公子的儀態,但到了第二日深夜,華貴的衣衫已沾上墨點,發髻微亂,眼底布滿血絲。
他時而奮筆疾書,時而對著難題煩躁地甩筆。
又不敢太大聲,口中念念有詞,顯然被題目折磨得不輕。
李承澤更是度日如年。
他本就胖,睡地鋪極不舒服,翻來覆去,鼾聲如雷。
答題更是痛苦萬分,抓掉的頭發都能搓成一小團。
何明風則是最大限度地利用時間,熄燈最晚,起身最早。
困極了就用冷水洗臉,餓了就啃兩口冷硬的饅頭。
但他思路卻異常清晰,將胸中所學、所見所聞融會貫通,化作筆下犀利的見解。
饒是如此,三日下來,何明風也麵色蒼白,眼窩深陷。
當第三日的夕陽快要沉入西山的時候。
當書房門鎖“哢噠”一聲被打開,四人幾乎有種重見天日的恍惚感。
何明風與其他三位同窗幾乎是互相攙扶著、踉蹌著挪出來的。
每個人臉上都蒙著一層青灰,眼底烏黑,嘴唇乾裂,走路時腳步虛浮飄忽,仿佛踩在棉花上,隨時會軟倒下去。
他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將寫滿密密麻麻字跡的卷宗呈交給早已等候在外的葛夫子。
葛夫子看著他們這副劫後餘生的模樣,既心疼又嚴厲,揮了揮手。
“行了,都成了軟腳蝦。”
“不必急著歸家,免得路上出岔子。府中西廂房已備好,你們四個今晚就在此歇息一晚,好好緩緩筋骨。”
這無疑是此刻最體貼的安排,眾人連道謝的力氣都微弱。
說完之後葛夫子轉身便進了旁邊的靜室。
在仆役引領下,四個人幾乎是飄進了西廂房各自的客房。
何明風一頭栽倒在鋪著乾淨被褥的床榻上,連手指都不想動一下。
身體的每一寸都在叫囂著酸痛,大腦卻因連日的緊繃反而一片混沌空白。
他隻想就這樣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輕輕的叩門聲。
直接把何明風從睡夢中驚醒。
何明風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暈暈乎乎地才意識到自己是住在葛家。
想必敲門的人便是葛家的人了。
何明風頓時啞聲道:“請進。”
門被推開,先進來的是葛家二公子葛知衍。
葛知衍臉上帶著一絲無奈。
“葛二公子……?”
何明風有些驚訝,就在這個時候,葛知衍身後緊跟著一個嬌小的身影。
幾乎是推搡著葛知衍進來的。
正是葛知雨。
何明風更加驚訝了:“葛姑娘?”
葛知雨穿著一身淡雅的衣衫,發髻梳得一絲不苟,手裡提著一個不小的食盒,眼神帶著幾分急切。
“何公子,打擾了。”
葛知雨的聲音清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葛知衍無奈地聳聳肩,對何明風笑道:“明風兄,看你這副樣子,真是……辛苦了!”
“我是不想來打擾你休養的,奈何我這妹妹心軟,見不得人受苦,非拖著我來看你,還帶了這麼一大盒吃的。”
葛知衍語氣調侃,眼神卻在何明風憔悴的麵容上掃過,掠過一絲真切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