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遠深邃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帶著一絲權衡。
最終,他開口,語氣緩和了些許:“朕召你前來,並非要定你的罪。”
“隻是想讓你明白,大盛出兵,為的是拯救屬邦,扞衛疆土,此乃國事,與你個人無關。”
“你既入我大盛宮闈,便是大盛皇妃,隻需安分守己,勿慮外界風雨。”
“臣妾……叩謝陛下信任。”
德川櫻的聲音依舊平穩,但尾音處,一絲顫抖泄露了她內心的波瀾。
這“信任”如同蛛網,看似接納,實則脆弱。
她知道,自己未來的每一步,都必須走得如履薄冰。
“退下吧。”
林靖遠似乎是有些累了,揮了揮手。
“是,臣妾告退。”
德川櫻再次躬身行禮,姿態無可挑剔,隨即轉身,步履平穩地離開了偏殿。
一走出殿門,遠離了那令人窒息的威壓。
回到自己宮殿的僻靜回廊下,德川櫻臉上那層完美的平靜麵具瞬間出現了裂痕。
她甚至來不及進入內室,便猛地停下腳步,一把拉住緊隨其後的心腹宮女三千代,將她拽到廊柱的陰影裡。
“三千代!”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是說好了嗎?等我在這裡站穩腳跟,至少……至少能確保林靖遠不會輕易出兵,或者能探聽到他們的底線和部署,國內才會動手!”
“為什麼現在突然就開戰了?!把我置於何地?!”
德川櫻精致的眉頭緊緊蹙起,眼中全是被打亂計劃的焦灼。
還有一絲被拋棄的恐慌。
此刻的她,哪裡還有半分方才在皇帝麵前的恭順與鎮定。
三千代被她抓得生疼,卻也理解主子的失態,她同樣麵色發白,低聲道:“娘娘息怒!”
“奴婢也是剛剛通過隱秘渠道收到模糊的消息,說是……說是國內某位大人那邊認為時機稍縱即逝。”
“而且判斷大盛內部主和派勢力不小,未必會真的為了高麗大動乾戈,所以……所以就提前發動了。”
“判斷?他們憑什麼判斷!”
德川櫻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我在這裡如履薄冰,傳遞回去的消息一再強調林靖遠此人不可小覷,大盛朝堂並非鐵板一塊但主戰之聲亦強!”
“他們這是……這是把我當成了一枚棄子嗎?!”
她鬆開三千代,下意識地抬手,指尖觸碰到發髻上那支冰涼的白玉簪。
這曾是林靖遠給予的、象征接納的禮物,此刻卻仿佛帶著諷刺的意味。
德川櫻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冰冷:“事已至此,抱怨無用。”
“立刻切斷所有非常規聯係渠道,隻保留最隱秘的那條。”
“我們……必須更加小心了。”
她望著廊外連綿的雨,聲音低沉下去。
“這場仗,不僅關乎高麗和東瀛,更關乎你我的生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