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耽擱一刻,便多一分危險。
初冬的皇宮,各色的琉璃瓦在灰蒙蒙的天光下反射著清冷的光。
郭萍坐在回宮的鸞駕內,厚重的車簾隔絕了外界的寒氣,卻隔不斷她心中翻江倒海的惶恐。
懷裡的那份名單,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她坐立難安。
車輪碾過宮道的青石板,發出單調而壓抑的轆轆聲,每一聲都敲打在她緊繃的心弦上。
郭萍腦海中不受控製地浮現出龍椅上那位年輕帝王的身影。
清俊,銳利,那雙眼睛仿佛能洞悉人心最深處的隱秘。
陛下待她確實不同,有幾分真心的愛重。
可她也深知,這位少年天子骨子裡是何等的驕傲與果決,眼裡最是揉不得沙子。
祖父郭懷遠此舉,就是謀逆!
一旦事發,按《大盛律》,勾結親王,圖謀不軌,乃是十惡不赦之大罪,當夷三族!
自己雖已出嫁,但身為郭家女,又如何能逃脫乾係?
他會信自己嗎?
還是會認為這一切都是郭家精心設計的苦肉計?
自己此刻前去稟報,會不會是自投羅網?
巨大的恐懼如同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了郭萍的心臟,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冷汗浸濕了內衫,貼在背上,一片冰涼。
她甚至開始後悔,是否不該如此衝動地接下這份燙手山芋。
鸞駕在宮門前停下,換乘了宮內軟轎,一路沉默地行至養心殿外。
通傳之後,郭萍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狂跳的心,整理了一下儀容,邁步走了進去。
殿內暖意融融,林靖遠正坐在禦案後批閱奏章,聞聲抬起頭,見是她,放下朱筆,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
“回來了?郭尚書病情如何?可還安穩?”
他的語氣一如往常,帶著關切,這反而讓郭萍心中更加酸楚難言。
郭萍掃視了一眼身後的宮女,深吸一口氣:“你們都先下去吧。”
林靖遠身邊的貼身太監福安也詢問地看了林靖遠一眼,林靖遠皺了皺眉,揮揮手也讓他下去了。
屋裡就剩郭萍和林靖遠二人。
“這是怎麼了……”
林靖遠話還沒說完,郭萍幾步走到禦案前,並未像往常一樣行禮後便起身。
而是噗通一聲,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以額觸地,行了一個最鄭重也最卑微的大禮。
林靖遠微微一怔,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些:“愛妃這是何意?快快起來說話。”
郭萍沒有起身,她的肩膀微微顫抖,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哽咽。
伏在地上,將今日回府省親之事,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說了出來。
郭萍不敢有絲毫隱瞞,也不敢為自己或郭家求情,說到最後,聲音已是艱澀無比:
“……臣妾……臣妾自知出身郭家,祖父罪大惡極,按律……按律當夷三族!”
“臣妾亦難逃乾係……不敢……不敢奢求陛下寬恕。”
“隻求陛下……明察秋毫,早做決斷,以安社稷……”
說完這番話,她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如同等待最終審判的囚徒。
心臟在胸腔裡狂跳,發出擂鼓般的聲響。
郭萍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血液流動的嗡鳴。
殿內死一般的寂靜,隻有炭盆中偶爾爆開的輕微劈啪聲。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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