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如墨,夜霧鎖住水泊咽喉。快船“破浪”號犁開沉寂水麵,船頭林衝玄甲凝霜,目光似電掃視兩岸蘆葦。艙內,武鬆懷抱雙戒刀假寐,耳廓卻捕捉著每一絲水紋異動。趙桓攥緊袖中短匕,掌心濡濕;趙構則興奮地摸著腰間新配的柳葉刀——這柄梁山匠作營特製的兵器,還帶著未散儘的淬火氣。
“嘩啦!”死寂被瞬間撕裂!船身右側三丈處,十數條濕漉漉的黑影如毒鰻般破水而出!人手一柄尺長短刃,刃口幽藍,竟是淬毒倭刀!為首者麵覆黑巾,僅露一雙細長陰冷的眼,正是金國重金網羅的倭人忍首“鬼丸”!幾乎同時,船底傳來令人牙酸的“咯吱”刮擦聲——漢奸水鬼正以分水刺鑿船!
“敵襲!水下!”林衝厲喝如驚雷!丈八蛇矛毒龍般鑽出,直刺一名剛攀上船舷的倭人咽喉!血花未濺,矛尖已回旋橫掃,“鐺鐺”兩聲格開兩枚無聲射向趙桓的十字手裡劍!
武鬆早已豹子般彈起!雙刀化作兩輪冷月,“嚓嚓”兩聲,將兩名撲入船艙的忍者連人帶刀斬為四段!腥血潑了趙桓滿頭滿臉!太子殿下渾身劇顫,手中短匕“當啷”落地,胃裡翻江倒海!
“撿起來!”武鬆炸雷般怒吼,一腳踢飛偷襲趙構的忍者,“刀在人在!想活命就彆慫!”趙構被這吼聲激得血氣上湧,竟下意識抓起匕首,閉眼朝一名撲來的倭人亂捅!“噗嗤!”溫熱的液體噴濺在臉上!他睜眼,隻見那倭人捂著噴血的脖頸,難以置信地倒下。
“阿哥!殺!”趙構嘶聲喊道,稚嫩聲音帶著哭腔與獸性。趙桓被胞弟的嘶吼驚醒,看到那倭人瀕死扭曲的臉,一股混雜著恐懼與暴戾的火焰猛地燒穿骨髓!他狂吼著抓起匕首,不再閉眼,狠狠刺入另一名倭人腰肋!刀鋒入肉的滯澀感與敵人滾燙的鮮血,瞬間烙印進這位深宮太子的靈魂!
甲板已成修羅場!林衝蛇矛如怒龍翻江,點、挑、掃、砸,倭人殘肢斷刃紛飛!然敵眾我寡,鬼丸身形如煙,淬毒短刀毒蛇般專攻下盤,配合水鬼鑿船的悶響,險象環生!一支毒鏢擦著趙構頭皮飛過,釘入艙壁!
“休傷殿下!”一聲暴喝如平地驚雷!數條快船如離弦之箭自蘆葦蕩射出!當先船頭,宋江青衫鼓蕩,張順赤膊如浪裡白條,手持分水蛾眉刺,一個猛子紮入江中!
“噗!”“啊!”船底傳來沉悶的搏殺與慘嚎!鑿船聲驟停,大股血沫翻湧上江麵!
張順如蛟龍出水,躍上“破浪”號,蛾眉刺滴血:“哥哥!水老鼠清了!”與此同時,阮小二、阮小五的快船已撞入倭人陣中,漁叉鐵槳翻飛,將攀附船舷的倭人紛紛砸落!
鬼丸眼見大勢已去,細眼中凶光一閃,竟不顧林衝蛇矛,合身撲向最近的趙桓!倭刀直取心窩!趙桓驚駭欲絕,匕首脫手!
“找死!”武鬆聲到刀至!一招“韋陀獻杵”後發先至!戒刀如電光石火,自下而上撩過鬼丸手腕!“嚓!”一隻斷手連同倭刀飛上半空!鬼丸慘嚎未絕,武鬆另一刀已如泰山壓頂,“噗”地一聲,將其從頭至胯劈成兩爿!滾燙的腑臟淋了趙桓一身!太子殿下再也支撐不住,跪地狂嘔,渾身抖如篩糠。
殘月西沉,快船泊於僻靜河灣。艙內血腥未散,趙桓蜷在角落,錦袍汙穢,眼神空洞地望著艙板上已凝固發黑的血跡。趙構則呆呆看著自己小手上怎麼也擦不淨的暗紅。
武鬆默默擦拭著戒刀上的血汙。許久,他走到趙桓麵前,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太子。
“怕了?”聲音粗粷,卻無譏諷。
趙桓嘴唇哆嗦,說不出話。
武鬆忽地扯開自己胸前衣襟!一道猙獰如蜈蚣的傷疤自左肩斜貫至肋下,在跳動的燭火下觸目驚心!“灑家第一次殺人,也吐了一天一夜。”他指著傷疤,“那年十六,為護兄嫂,徒手打死一頭瘋牛。後來……”他眼中寒光一閃,似又見那獅子樓的血火,“為報兄仇,鴛鴦樓連斬十九口!血從樓上淌到樓下!”
趙桓、趙構駭然抬頭。
“你道灑家天生嗜殺?”武鬆冷笑搖頭,大手重重按在趙桓肩上,力道沉如山嶽,“灑家原是陽穀縣一屠戶!所求不過三餐溫飽,兄友弟恭!是這世道,是高俅蔡京之流的貪官汙吏,是西門慶那等惡霸,是金人這等豺狼,逼得良民握刀,逼得屠夫成魔!”他目光如炬,燒灼著兩位皇子,“今日爾等手上沾血,非為逞凶,乃為護己!更因爾等生於帝王家,享萬民膏血!這血……便是爾等欠天下蒼生的債!握緊刀,不是為了殺人,是為了讓更多人,不必再握刀!”
艙內死寂。趙桓看著武鬆那道幾乎開膛破肚的舊疤,又低頭看看自己染血的雙手,眼中空洞漸被一種沉甸甸的、混雜著痛苦與明悟的東西取代。他顫抖著,再次握緊了那柄沾血的匕首。
艙外,林衝憑欄獨立,江風卷起玄色披風。武鬆那番話,一字不漏傳入耳中。他望著沉沉水色,忽地長歎一聲,聲若龍吟,穿透寒夜:
“英雄莫問出處,草莽亦藏龍虎。富貴當思原由,朱門豈無血債?這大宋的刀,沾了皇子的血……是劫?是緣?還是這病入膏肓的江山,終於要以血為引,刮骨療毒?!”
江濤嗚咽,如應其聲。遠處東京城的方向,一縷曙光正艱難地刺破濃墨般的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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