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闕:濁浪蝕骨·市井煉心局
光明頂,石秀的“斷指豪俠”之名已如野火燎原。汴梁之行雖驚險,但他成功護送聖女“識破宋廷偽善盟友九王的陰謀”而“全身而退”,更在追兵箭雨中負傷,忠誠與勇悍無可置疑。項充對他愈發倚重,視其為心腹臂膀。
石秀深知,要獲取“蓮台計劃”全貌,乃至動搖項充這等核心悍將,光靠勇武不夠,需打入其生活的骨髓!他出身市井,深諳那些被自己擯棄的流俗之惡——吃喝嫖賭、江湖義氣、虛榮攀比——此刻,卻成了最致命的武器!
賭坊稱雄,豪氣蝕骨:光明頂後山簡陋賭坊,烏煙瘴氣。石秀赤膊上陣,骰子牌九樣樣精通。他精通千術卻不用,反以精準的計算、悍不畏死的押注常將剛得的賞賜全押上)、以及輸了拍桌大笑、贏了散錢給圍觀嘍囉的豪氣,迅速成為賭坊靈魂!項充好賭,常被石秀拉著同樂。石秀故意輸多贏少給項充,嘴上卻嚷嚷:“項大哥手氣通天!小弟這點家當,就當孝敬大哥買酒!”哄得項充心花怒放,視其為“真性情”的知己賭友。
酒肉穿腸,市儈結網:石秀拉著項充及其親信頭目,頻頻出入山下被方臘軍控製的集鎮酒肆。大碗酒,大塊肉,劃拳行令,唾沫橫飛。石秀市井俚語信手拈來,葷段子逗得滿堂哄笑,更“大方”地用項充賞的錢包場買單。酒酣耳熱之際,他常“醉醺醺”地感慨:“跟著項大哥,有肉吃,有酒喝,有銀子賭,砍宋狗還痛快!比在河北當個憋屈莊主強百倍!這他娘的才叫快活人生!”此言深得這些出身草莽、追求快意恩仇的悍匪之心,紛紛引石秀為同類。
狎妓作樂,投其所“好”:石秀甚至“隨波逐流”,與幾個頭目一同光顧軍妓營。他並非真沉迷,而是刻意營造一種“同道中人”的墮落形象。席間,他揮金如土,引得妓女爭相獻媚,更“大方”地將看中的讓給項充等人,嘴上說著“美人配英雄”。此舉雖令暗中關注他的方金芝心痛如絞她已知石秀非此等人),卻徹底消除了項充及其親信最後一絲疑慮——這石三郎,就是個性情豪爽、貪財好色、快意恩仇的綠林好漢!與他們是一路人!
效果立竿見影!項充常在方臘麵前誇讚:“石三郎是條真漢子!武藝高,膽子大,懂規矩,知進退,更難得的是與兄弟們同甘共苦,毫無架子!比那些假清高的長老強多了!”眾頭目也紛紛附和:“石大哥仗義!”“跟著石大哥有肉吃!”石秀在底層軍士中的威望,甚至隱隱有超越部分長老之勢。
中闕:魔影垂詢·蓮心藏機鋒
石秀的如魚得水與迅速崛起,終於引起了方臘的注意。這日,方臘於“明王殿”召見剛剛“巡視”歸來的女兒方金芝。殿內聖火熊熊,映照著方臘威嚴而略顯陰鷙的麵容。
“金芝,”方臘聲音低沉,“為父聽聞,你對那新投的石三郎…頗為青睞?”他目光如炬,審視著女兒。汴梁歸來後,女兒似乎沉靜了許多,眉宇間常帶一絲他看不懂的鬱色。
方金芝心中一緊,知道父親起了疑心。她強自鎮定,抬頭迎向父親的目光,臉上露出一絲符合“聖女”身份的、略帶矜持的讚許:
“父親明鑒。石三郎此人,確有過人之處。”
“哦?說來聽聽。”方臘手指輕叩火焰蓮座。
“其一,勇悍絕倫,忠心可鑒。”方金芝聲音清晰,“汴梁之行,九王趙佶佛口蛇心,竟在女兒酒中下藥,意圖不軌!若非石三郎當機立斷,舍命相護,女兒…恐已遭毒手,更令我教蒙羞!他身中數箭,猶自駕車血戰突圍,此等忠勇,教中罕有!”她刻意強調石秀保護的是“聖女”和“明教聲譽”,弱化個人情感。
方臘眼中寒光一閃,顯然對九王之事怒極,但對石秀的“忠心”微微頷首。
“其二,深諳世情,善於聚攏人心。”方金芝繼續道,語氣帶上幾分“客觀”分析,“父親欲成大事,不僅需項叔叔這等衝鋒陷陣的猛將,亦需石三郎這般能與底層兄弟打成一片、提振士氣的乾才。他市井出身,深諳那些草莽兄弟的脾性,賭錢吃酒,狎妓笑罵…雖顯粗鄙,”她微微蹙眉,恰到好處地流露一絲聖女對“濁行”的天然不喜,“卻如油入沙,瞬間與眾人融為一體。如今他在底層軍士中威望頗高,項叔叔亦對其信賴有加,此乃凝聚軍心之利器!父親不可不察。”
方臘眼中精光閃動。他深知底層教眾的狂熱需要持續的刺激與認同感維持。石秀這種“接地氣”的號召力,正是他所需要的潤滑劑。但他仍有疑慮:
“此人心機如何?可堪大用?會否…尾大不掉?”
方金芝心中冷笑,麵上卻一派坦然:“父親多慮了。石三郎市井豪俠,所求不過快意恩仇、富貴榮華。他斷指明誌,已無退路;汴梁又得罪死了九王,宋廷豈能容他?其興衰榮辱,已與我教牢牢綁死!”她頓了頓,話鋒一轉,語氣帶上幾分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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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女兒觀其言行,雖浸染流俗之惡,然心中似有一團烈火未熄…此烈火,若引向宋廷,焚儘偽朝,則為無上利器;若引向他處…”她故意停住,看向父親。
方臘目光一凝:“烈火?引向他處?何意?”
方金芝垂眸,指尖無意識劃過袖中那枚火焰蓮玉佩,聲音輕若歎息,卻字字如冰珠落玉盤:
“女兒是說…市井濁浪,或可蝕骨,卻未必能蝕儘所有人心。石三郎心中那團火,究竟是焚毀濁世的聖火?還是…對某種‘真實’的執念之火?若引導不當,恐遭反噬,引火燒身…父親不可不防。”
此言一出,大殿內聖火仿佛都為之一滯!方臘死死盯著女兒,試圖從她平靜無波的臉上找出端倪。方金芝坦然回視,眼神清澈,仿佛隻是出於謹慎為父親分析利弊。
“反噬…引火燒身…”方臘咀嚼著這兩個詞,眼神變幻不定。他想起教中一些長老對石秀快速崛起的微詞,想起女兒汴梁歸來後的變化…最終,他緩緩靠回蓮座,聲音聽不出喜怒:
“金芝,你長大了,思慮越發周全。石三郎…確是一把好刀。用好,可斬敵酋;用不好…確易傷己。為父自有分寸。你…多盯著點。”
“是,父親。”方金芝恭敬行禮,轉身退出大殿。轉身刹那,她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冰冷而決絕的弧度。她知道,那顆名為“猜疑”的種子,已經借著“反噬”之名,悄然種進了父親心中。而她,正遊走在喚醒猛虎與粉身碎骨的懸崖邊緣。
下闕:酒酣耳熱·裂痕現端倪
當夜,項充營帳。酒氣熏天,呼喝震耳。石秀再次做東,與項充及幾個核心頭目喝得爛醉。石秀赤著上身,露出精壯的肌肉和未愈的箭疤,舉著海碗狂呼:“項大哥!兄弟們!乾了這碗!祝我聖教早日焚儘偽宋,明王降世!”
“焚儘偽宋!明王降世!”眾人轟然應和,氣氛狂熱。
項充摟著石秀肩膀,醉眼惺忪,噴著酒氣:“好兄弟!痛快!老子…老子這輩子最得意的兩件事!一是跟著聖公造反!二就是…就是收了你這個兄弟!”他打了個酒嗝,壓低聲音,帶著幾分炫耀和試探:“兄弟!‘蓮台’在即…哥哥給你透個底…咱們西路先鋒,可是要打頭陣!直插汴梁西華門!那裡…嘿嘿,有九王那禿驢給的秘道圖和布防弱點!到時候…搶錢!搶糧!搶娘們!哥哥讓你第一個挑!”
石秀心中狂跳,麵上卻醉態更濃,哈哈大笑:“謝…謝大哥!小弟…赴湯蹈火!來…再乾!”他狂灌一碗,眼神卻如鷹隼般銳利,將“西華門”、“秘道圖”、“布防弱點”這幾個關鍵詞死死刻入腦海!
酒宴散場,一片狼藉。石秀“醉倒”在席上,鼾聲如雷。項充被親兵扶走前,醉醺醺地拍了拍石秀的臉,嘟囔道:“兄…兄弟…好是好…就是…就是聖女對你…太…太上心了…小心…引火燒身啊…”說罷,踉蹌而去。
帳內隻剩下石秀一人。他瞬間睜開雙眼,眼中哪有半分醉意?隻有一片冰冷的清明與凝重。項充最後那句醉話,如同驚雷在他耳邊炸響!“聖女對你太上心”…“引火燒身”…這絕非單純的酒後胡言!是項充的直覺?還是…方臘的猜疑已經透過項充在警告他?
石秀摸出貼身藏著的火焰蓮玉佩,指尖冰涼。方金芝在方臘麵前那番關於“反噬”和“引火燒身”的話,如毒蛇般纏繞上他的心頭。他利用市井濁浪腐蝕著方臘的根基,而方金芝則用覺醒的智慧在父親心中埋下猜疑的種子。兩人如同行走在萬丈深淵的鋼絲之上,一個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蓮台計劃”的關鍵信息已得,但危機非但未解,反而因為方金芝那危險的“陽謀”和他自身光芒過盛,變得更加凶險莫測。汴梁的倒計時在滴答作響,而光明頂的火焰,已然燒到了他與她的眉睫!
正是:
市井濁浪煉魔心,賭坊酒肆蝕骨深。
狎妓笑罵掩真色,市侖豪氣動項衾!
蓮台垂詢藏機鋒,聖女巧語埋疑根。
反噬烈火驚魔主,引火燒身警孤臣!
酒透軍機西華秘,醉語驚雷焚心刃。
玉佩如冰懸危索,深淵共命兩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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