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都庫什山脈如銀龍蟠踞天地之間,五十騎藏客商隊變成雪原上的黑蟻。七歲的石光明裹著九宮八卦氅,睫毛結滿冰霜,忽然指著雪坡問:魯師父,那些磕長頭的人要去哪裡?
魯智深勒馬望去,但見數十藏民正五體投地攀越冰崖。領頭老嫗額間磕出的鮮血剛滲出就凝成紅珠,卻仍嘶聲誦經:唵嘛呢叭咪吽....禪杖重重頓在冰麵:他們去的是西天佛土!比灑家們還急哩!
武鬆默默解下酒囊擲給藏民,青稞酒在半空已凍成冰柱。有個少年喇嘛以體溫暖化後滴入老嫗口中,轉身合十道:施主可知?正因眾生皆苦,才要尋解脫之道。指間轉經輪旋出七彩光暈,竟將暴風雪暫阻三息。
翻過雪線那一刻,天地驟變。灼熱氣流裹著沙粒撲麵而來,眼前展開無垠的印度平原。正午驕陽如金色烙鐵砸向大地,鞭撻著龜裂的田畝。
看那兒!石光明忽然縱馬奔向田野。但見枯瘦如柴的農人正揮動皮包骨的手臂,鞭打著一具嶙峋牛骨。那牛每邁一步,骨架便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犁鏵翻起的泥土瞬間焦黑——無數細小白蟲在土浪中扭動片刻,便化作乾癟的塵埃。
少年跳下馬撫摸耕牛凸起的肋骨,玉佩忽然發燙。農人驚恐地跪倒:佛童恕罪!不是俺心狠,是婆羅門老爺催租...話音未落,遠處土堡中射出箭矢,正中農人後背!
魯智深禪杖橫掃,五十蒙古騎兵張弓搭箭。卻見武鬆早如獵豹竄出,空手接住第二支箭,反手擲回土堡箭孔。堡內頓時慘叫連連。
石光明抱著奄奄一息的農人,玉佩青光流轉。農人忽然睜眼呢喃:喬達摩太子...您當年見到的...也是這般光景麼?染血的手指在少年掌心畫下卍字符。
當夜,商隊宿營恒河畔。月光下萬千信徒浸在河中祈禱,水麵漂浮著木雕神像與枯萎花環。有個苦行僧突然抓住石光明衣角:靈童!您從雪域來,可曾帶來大黑天的忿怒?
魯智深現出明王法相,降魔橛指向星河:灑家便是忿怒!可這滿地苦難...武鬆忽然指向河心:但見母親正托舉嬰兒浸沐聖水,那虔誠姿態恍如聖母。苦行僧喃喃道:愛亦是勇猛——當年悉達多太子舍王位時,比戰士更需要勇氣。
石光明獨自走入恒河,無無罡氣自動護體。他捧起河水,水中竟映出林衝在燕京嘔血的畫麵;又浮現吐蕃皇後施救傷兵的柔光;最後定格在今日農人瀕死時渴望的眼神。
我懂了...少年對著星河輕語,慈悲不是垂憐,是願代眾生受苦的勇猛。玉佩驟然迸射金芒,恒河水無風起浪——所有漂浮的枯萎花環竟重新綻放。
對岸突然傳來梵唱,數百婆羅門祭司高舉火把湧來。為首老者怒喝:異教徒安敢玷汙聖河!魯智深禪杖砸地裂壑:呔!且看灑家這大黑天正宗不正宗!
紛亂中,石光明望向星空默問:喬達摩王子,若您見此場景,會化作愛的勇猛麼?忽見流星劃過,天地間響起林衝的傳音:光明我兒,佛魔皆在一念。無無罡氣最高境界,便是將苦難化作蓮花。
正是:
恒河苦海現真如,童子得證慈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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