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南的清晨,褪去了夜寒,金色陽光灑向連綿的蒙古營帳。出乎意料地,一陣柔和婉轉的歌聲,混著嫋嫋炊煙,在空氣中飄蕩。並非蒙古長調,也非宋地小曲,而是一種更古老、更莊重,卻又充滿生機的吟唱。
營帳一角空地上,石光明盤膝而坐,周身氣息與那初升朝陽般溫和卻不容忽視。他麵前,圍著幾十個好奇的蒙古老兵、些許隨軍家眷,還有幾個拖著鼻涕的娃娃。他正一句句地教他們唱: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往來交互,綿綿不絕……”“仁為何物?遍地花開,籠罩四野……”“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年彌高而德彌邵,愈久而不窮,愛無疆……”“仰之彌高,鑽之彌堅,極至而無儘也……”
歌詞古雅,蘊含儒家仁愛、道家綿延之意,經石光明以無無真罡微微引導,那曲調竟奇異地撫平了戰士們眉間的戾氣,讓孩子們睜大了澄澈的眼睛,連風吹過營帳的呼嘯聲似乎都溫柔了幾分。這奇異而和諧的一幕,正是此刻迦南蒙古大營的縮影——鋼鐵與柔和,征服與教化,正在一種強大的新秩序下緩慢融合。
就在這時,一支馬隊踏著煙塵,由遠及近。托雷一馬當先,臉色冷峻,身後是精銳的怯薛軍,押送著一輛囚車。車內,正是麵色灰敗、卻因眉心那點隱約朱砂而顯得有些不同的維吉爾。
維吉爾疲憊地抬起頭,眼前的景象讓他死寂的眼中掠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愕。
沒有預想中的肅殺與壓抑。龐大的軍營秩序井然,卻充滿了…活力。披甲的武士與穿著宋人服飾的工匠擦肩而過,彼此點頭示意;遠處空地上,甚至有蒙古士兵在跟著幾個宋人模樣的教頭練習緩慢而玄妙的拳法;更遠處,高大的投石機旁,牛羊正在安詳地吃草。而耳畔傳來的,不是戰馬的嘶鳴和武器的鏗鏘,而是那仿佛能滌蕩心靈的、關於“老幼”與“仁愛”的奇異歌謠。
這裡不像一個征服者的前線兵營,更像一個…正在野蠻生長的、奇異而蓬勃的新世界雛形。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溫暖而強大的能量場無無能量網)籠罩著整個營地,讓他這個剛剛脫離黑暗的人感到一種格格不入的窒息,卻又隱隱有一絲渴望。
囚車穿過營地,無數目光投來,有好奇,有仇恨尤其是得知他乃殺闊列堅之凶手),但更多的是一種帶著優越感的平靜,仿佛他隻是誤入巨獸巢穴的無關緊要之物。
最終,馬隊停在金帳之前。
帳內,鐵木真高踞汗座,石秀按刀立於一側,劉混康也在一旁。托雷押著維吉爾入內,單膝跪地:“父汗!罪人維吉爾帶到!”
鐵木真目光如炬,掃過維吉爾,卻並未如托雷預期般爆發雷霆之怒。他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對托雷道:“一路辛苦,起來吧。”
托雷起身,心中疑惑更深。父汗的反應太過平靜。
鐵木真並未看托雷,反而對石光明招了招手。石光明停止教歌,走入帳內,那團眉心的深邃之紅在帳內光線稍暗處,顯得更加神秘莫測。
“光明,”鐵木真開口道,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你既得新力,便試試此人,”他指向維吉爾,“再試試托雷,看他們與此‘深紅真罡’,緣分幾何?”
石光明頷首,並無多言。他先走到托雷麵前,伸出食指,指尖一縷微不可察的深紅光澤閃現,輕輕點向托雷眉心。
托雷下意識地想運力抵抗,但想起父汗之命,硬生生忍住。那縷深紅真罡觸及他皮膚,卻如同水滴遇上燒紅的烙鐵,發出輕微的“嗤”聲,竟難以融入,反而被托雷體內磅礴旺盛、卻純粹基於氣血意誌的蒙古勇士之力排斥開來,最終消散於無形。托雷隻是感到眉心一熱,便再無其他感覺。
石光明微微搖頭。
接著,他走到維吉爾麵前。維吉爾眼神複雜地看著這個孩童,他能感覺到對方體內蘊含著何等可怕的力量。石光明同樣一指點出。
這一次,情形截然不同!
那縷深紅真罡觸及維吉爾眉心那點隱約的朱砂印記時,竟如溪流彙入海,瞬間融入!維吉爾渾身劇震,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彩!他感到一股溫暖而浩瀚、卻又帶著某種絕對秩序感的力量湧入體內,雖極微弱,卻與他曾經驅使的路西法之力有某種詭異的相似秩序層麵),卻又截然不同情感層麵)!這股力量與他被初步淨化的身體產生了強烈的共鳴,甚至讓他枯竭的精神為之一振!
雖然隻是一縷,且瞬間就被石光明收回,但這短暫的接觸,高下立判!
鐵木真將一切看在眼裡,臉上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他看向一臉愕然與不甘的托雷,沉聲道:“看到了嗎,托雷?力量之道,並非隻有彎刀與衝鋒。此力認心,認念,認緣法。你勇冠三軍,是你的道。他,”鐵木真目光轉向眼神恢複了些許神采的維吉爾,“雖曾為魔倀,但其心念深處對‘秩序’的偏執追求,反與光明新得之力有暗合之處。此非強弱之分,乃稟賦之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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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雷似懂非懂,但仍低頭道:“兒臣明白了。”
鐵木真最終下令,石聲如鐵:“光明,予他一縷‘深紅真罡’為本,助其穩固。維吉爾,朕不殺你。帶著這力量,回你的羅馬去。”
此言一出,連劉混康都微微挑眉。
維吉爾猛地抬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鐵木真目光深邃,仿佛已看穿了萬裡之外的未來:“告訴尼祿,迦南之秩序,由朕定奪。羅馬若想存續,需尋新的生存之道。你體內這股力量,或可助你,也或可…讓你更清楚何為抉擇。滾吧。”
石光明依言,再次引動深紅真罡,這一次,稍粗的一縷緩緩渡入維吉爾體內,並引導其與他眉心的印記初步結合穩固。
維吉爾感受著體內那絲微弱卻潛力無窮、與他過去力量既相似又相反的新生力量,再看向鐵木真那深不可測的目光,心中湧起驚濤駭浪。他沉默片刻,深深一躬:“……謹遵大汗之命。”
他明白了,釋放,有時比囚禁更具威懾與深意。這位蒙古大汗,所圖遠非疆土而已。
托雷看著維吉爾被帶出金帳,獲釋離去,心中雖仍有不解與憤懣,卻不敢多言。鐵木真的目光已重新投向帳外那片被陽光籠罩的、歌聲繚繞的營地,仿佛剛才隻是隨意放走了一隻無關緊要的飛蟲。
隻有帳內幾人知道,這隻飛蟲體內,已被種下了一顆足以顛覆羅馬的、“深紅”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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