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隆,這座萊茵河畔的重鎮,在伽爾巴的統治下,呈現出一種奇特的混合氣質。它不再僅僅是日耳曼狂野精神的巢穴,也不完全是羅馬秩序的翻版。伽爾巴汲取了失敗的教訓,不再單純依賴武力征服,轉而采取了發展生產、鼓勵貿易的務實政策。然而,在這片看似繁榮的商業景象之下,湧動著更為深沉的力量。他在民間廣泛開展軍事訓練,要求青壯在勞作之餘必須操演格鬥、箭術與陣型。於是,科隆的街頭,隨處可見身著結實皮褲、腰懸鋒利短刃的市民,他們目光銳利,甚至帶著幾分未曾磨滅的凶悍,卻在市場、工坊與訓練場之間井然有序,各司其職。這正是一種深得伽爾巴理念精髓的“藏兵於民”之策,整個城市仿佛一座巨大的兵營,卻又披著和平生產的外衣,綜合實力在沉默中穩步增強。
羅馬的奧托皇帝對此如坐針氈。持續的軍事對抗代價高昂且勝負難料,他決定改換策略,派遣以智慧和冷靜著稱的維吉爾前往科隆,進行息戰談判。
當維吉爾踏入科隆城門時,眼前的景象讓他深邃的眼眸中掠過一絲驚異。街道整潔,市集喧鬨卻有條不紊,那些渾身散發著野性力量的市民,行走坐臥間卻隱隱透出一種被規訓過的紀律性。他們看向他這位羅馬使節的目光,充滿了警惕與審視,卻並無混亂與騷動。
“此地……”維吉爾心中暗忖,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感混合著職業性的冷靜在他心底滋生,“民風彪悍,筋骨強健,卻又隱含對秩序的潛在服從……這豈不是我推行法製思想,建立森嚴秩序最為合適的試驗場麼?比起羅馬元老院那些勾心鬥角的蠹蟲,這些單純的、崇尚力量的靈魂,一旦被正確的法則引導,將爆發出何等驚人的能量!”他仿佛看到了一幅以鐵血法典重塑蠻荒,打造絕對秩序國度的藍圖。
談判桌上,氣氛並未如預期般劍拔弩張。維吉爾一反常態,沒有盛氣淩人地宣讀羅馬的權威,反而真誠地稱讚了科隆當地彪悍的民風。
“總督閣下,”維吉爾看向伽爾巴,語氣平和而有力,“我行走於科隆街頭,所見市民,皆體魄強健,眼神銳利,保有日耳曼民族最珍貴的勇武之氣。然而,更令我印象深刻的是,這份勇武並未導向混亂,而是在一種內在的紀律下,轉化為了生產與守護的力量。”
他稍作停頓,目光變得更加深邃,坦白地指出了奧托乃至整個羅馬最為忌憚,也最為看重的一點:“在我看來,日耳曼人並非排斥秩序,相反,你們骨子裡向往著一種強大的、能被理解的秩序。這份對力量與秩序的潛在追求,以及科隆如今展現出的、將勇武納入軌道的潛力,正是你們能與羅馬帝國實現長久和平共處的最大保證,也是唯一的可行之道。”
這番話,沒有絲毫虛偽的客套,直接切中了伽爾巴內心深處的認知,也說出了他正在努力實踐的方向。伽爾巴凝視著維吉爾,這個曾經在羅馬城下與他生死相搏的對手、地獄審判官,此刻展現出的洞察力與坦誠,讓他不禁刮目相看。他意識到,維吉爾並非簡單的說客,而是一個真正理解力量與秩序本質的人。
談判的氣氛由此轉向務實。雙方基於現實利益與力量對比,很快達成了一項停戰協議。羅馬承認伽爾巴對科隆及周邊地區的實際控製權,伽爾巴則名義上尊奉羅馬為宗主,並承諾不主動西進攻擊羅馬核心領土。
協議簽署後,伽爾巴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他站起身,向維吉爾鄭重地行了一個日耳曼勇士的禮節。
“維吉爾閣下,你的智慧和坦誠,贏得了我的尊重。”伽爾巴的聲音低沉而有力,“科隆乃至整個日耳曼尼亞的未來,需要不僅僅是勇氣和力量。我希望,你能留下來,為日耳曼族的發展繼續出謀劃策。我們需要建立我們自己的‘法則’,不是完全照搬羅馬,而是契合我們血脈與土地的全新秩序。”
維吉爾看著伽爾巴眼中那混合著野性與求知欲的光芒,心中那幅“法典森然契蠻風”的藍圖愈發清晰。他微微頷首,接受了這份非同尋常的邀請。
科隆,這座命運多舛的城市,在經曆了血與火的洗禮後,迎來了一位曾經的敵人,如今的導師。一個融合了日耳曼勇武與羅馬式嚴苛法理的新的可能性,在這萊茵河畔,悄然萌發。而遠在羅馬的奧托,或許並未料到,他派出的使者,正在為他親手塑造一個未來更為強大、也更難以掌控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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