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心裡的那點自卑，此刻被無限放大。
他們怕的不是被宋河拒絕，而是怕看到宋河為了自己的前程分秒必爭，而他們卻要占用他寶貴的時間，這種感覺，像是在拖朋友的後腿。
“總得試試！”
盧晚猛地一拍桌子，把茶杯震得一跳。“我們是把他當朋友，才不能眼睜睜看著他一個人跑！就算要添亂，也得讓他知道，我們想追！”
他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子執拗。
“小二！”盧晚衝著門外大喊，“把你們店裡最拿手的幾個菜，重新做一份，要快！打包！”
很快，香氣四溢的食盒被提了過來。
醬爆肥腸，掛著蜜色油光的烤鴨，還有一甕煨得奶白的鯽魚湯。
幾個紈絝拎著沉甸甸的食盒，像是去朝聖一般，浩浩蕩蕩地回了官學，直奔宋河那間簡陋的號舍。
推開門時，一股淡淡的墨香混著鬆油的氣味撲麵而來。
宋河正伏在案前，手腕懸空，一筆一劃地練著字。
燭光下，他緊抿著嘴唇，神情專注得像個小老頭。
桌案邊上，廢棄的紙團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
聽到動靜，他抬起頭，看到是盧晚幾人，有些意外。
“吃飯！”盧晚也不客氣，大喇喇地將食盒往桌上一放，掀開蓋子，熱騰騰的香氣瞬間塞滿了整個狹小的房間。
宋河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
他最近為了省錢，也為了省時間，天天啃乾糧，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
他放下筆，看著這幾個家夥，眼睛裡帶著點疑問：“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吧，又闖什麼禍了？”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好意思先開口。
最終，還是盧晚抓了抓後腦勺，臉上帶著一絲罕見的扭捏。
“那個……宋河，我們……我們想跟你學寫文章。”
他說完，屋子裡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寂靜。
李魁和趙雷緊張地盯著宋河的臉，生怕他下一秒就露出嘲諷的表情，把他們轟出去。
在他們想來，宋河肯定會找一萬個理由拒絕。
比如“我沒時間”，或者“你們不是那塊料”，再或者乾脆就一句“滾蛋”。
沒想到，宋河隻是愣了一下，隨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行啊。”
兩個字，乾脆利落。
“啊？”盧晚幾人全傻了。就這麼……答應了？
“啊什麼啊，”宋河拿起筷子，夾了一大塊肥腸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現在就去，把你們的《程文集》都拿過來。”
“吃完這頓，立馬給你們開小灶！”
一股暖流，猛地衝上幾個紈絝心頭。
他們以為這會是一場艱難的乞求，沒想到宋河答應得如此爽快，沒有半點猶豫，沒有一絲為難。
這小子，是真把他們當朋友了！
“等著！”
“馬上來！”
幾人像是打了雞血，一窩蜂地衝出房間，各自回屋翻箱倒櫃地找書。
不一會兒，就氣喘籲籲地抱著幾本嶄新的、幾乎沒翻過幾頁的《程文集》回來了。
宋河已經風卷殘雲般解決了大半飯菜。
他抹了抹嘴，打了個飽嗝，指著桌子空出來的一角：“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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