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宋河眉宇間一團愁雲,便問道:“怎麼了?看你這幾天一直沒精打采的,遇上什麼難事了?”
宋河猶豫了一下,覺得跟他們說也無妨,便苦笑著將保人的事情說了出來。
“……我上哪兒去認識什麼廩生啊,這下真是麻煩了。”
他話音剛落,預想中的同情和安慰沒有出現,反而響起一陣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
盧晚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出來了。“我還以為什麼天大的事呢!宋河啊宋河,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
宋河被他笑得一頭霧水:“這很好笑嗎?”
盧晚好不容易止住笑,一把攬住宋河的肩膀,用力拍了拍,神情誇張地說道:“我的好兄弟,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跟誰混的?”
他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旁邊的墨卿。
“青州府衙,他爹是主事!我爹……咳,總之,這青州城裡,還有我們辦不成的事?”
宋河眨了眨眼,還沒反應過來。
盧晚一臉“你太天真了”的表情,衝他擠擠眼:“區區兩個廩生作保而已,屁大點事兒!包在我身上!”
說完,他也不多解釋,拽著宋河就往外走。“走走走,現在就給你辦了!”
李魁和趙雷也起哄著跟上,幾個人浩浩蕩蕩地走出官學大門。
盧晚在街邊站定,左右看了看,很快,一個穿著府衙差役服色的下人小跑了過來,顯然是專門等候在這裡的。
“盧少爺,您有什麼吩咐?”
那下人點頭哈腰,一臉諂媚。
盧晚下巴一揚,指著宋河,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吩咐道:“這是我兄弟,宋河。他要參加今年的府試,還差兩個廩生作保。”
“你去,找兩個靠譜的,把這事給辦妥了。”
“要快,彆誤了我兄弟的正事!”
“哎喲,多大點事兒!”
那下人一聽,立刻滿臉堆笑,“少爺您放心,小人馬上去辦!保證給這位宋少爺辦得妥妥帖帖!保管是咱們青州城裡最有頭有臉的廩生老爺!”
說完,他衝宋河諂媚地一笑,一溜煙兒地跑遠了。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快得讓宋河有點發懵。
那個困擾了他好幾天,讓他寢食難安,甚至準備厚著臉皮去求李老探花的大難題,就這麼……被盧晚幾句話給解決了?
他看著盧晚那副“搞定收工”的得意模樣,心中五味雜陳。
這就是權勢的力量嗎?
他苦苦求索而不得的東西,在他們眼裡,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盧晚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一笑:“彆發呆了,走,喝酒去!提前給你慶祝!”
宋河看著他真誠的笑臉,心中的那點複雜情緒,最終化為一股暖意。他鄭重地點了點頭:“好!多謝了,兄弟!”
……
與此同時,青州城另一頭,宋氏宗族的府邸深處。
家主宋缺的書房內,氣氛壓抑。
宋缺撚著一封剛剛送到的密信,信封上沒有署名,但他一看到那熟悉的、略帶飛揚的字跡,就知道是宋萬從京城寄來的。
他小心翼翼地拆開火漆,抽出信紙。
信上的內容很短,隻有寥寥數語。
“兄長,已布下天羅地網,隻待東風。
盧炳章在青州一手遮天,其根基卻在朝堂。
今已聯絡禦史台故舊,搜羅其罪證數條,不日即可上達天聽。靜候佳音。”
宋缺看完信,興奮得露出獰笑。
他將信紙湊到燭火上,看著它慢慢卷曲、變黑,最終化為一撮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