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外,老槐樹下,石桌旁。
宋河剛坐下,墨卿、李魁、趙雷、盧晚幾個小子就猴急地圍了上來,一人手裡還拿著一串糖葫蘆。
“老大,你可算忙完了!”
墨卿把最大最紅的一串遞過去,臉上帶著點討好的笑,“今天王夫子講的《儀禮》,我聽得雲裡霧裡,你再給說道說道唄?”
宋河接過糖葫蘆,卻沒急著吃。
“講課不急。我問你們個事,你們家裡洗漱,都用什麼?”
幾個小子麵麵相覷。
“用什麼?”
“不就用香胰子和澡豆嗎?還能用什麼?”
“是啊,”墨卿附和道,咬了一口糖葫蘆,含糊不清地說,“我娘還讓人從京城買了加了花露的香膏,洗完手上可香了。”
宋河心裡“咯噔”一下,但麵上不動聲色,繼續問:“那你們覺得,這東西貴嗎?”
“貴?”李魁笑了。
“一塊胰子也就幾十文錢,能用好久呢!我爹一個月的俸祿,能買一馬車!”
這話一出,幾個小子都笑了起來。
宋河緩緩開口:“我想做一種新的老大胰子老大,拿去賣。”
空氣瞬間安靜了。
幾個小子臉上的笑容凝固了,連嚼糖葫蘆的動作都停了。
他們看著宋河,都是一愣。
“老大……你……”墨卿結結巴巴地開口,小胖臉上寫滿了不解。
“你是不是念書念糊塗了?好端端的,做什麼買賣?”
他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神情無比嚴肅:“我爹說了,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咱們是要考功名,做大事的人!商賈之事,那是下九流才乾的,沾都不能沾!”
為了增加說服力,他還舉了自己當例子:“我爹那麼有錢,富甲青州,可他從來不讓我碰家裡的生意,就怕我染了一身銅臭氣,斷了科舉的路!”
盧晚也點頭,他是知府之子,對這些官場規矩懂得更多:“墨卿說得對。”
“我朝雖不禁商,但商籍出身,要交很多錢才能科舉。”
“老大你可是有大才華的人,將來是要入閣拜相的,怎麼能自甘墮落?”
他們是真的在為宋河著想,眼神裡的焦急和關切做不得假。
宋河心裡有些暖,也有些無奈。
他歎了口氣,把手裡的糖葫蘆放在石桌上,輕聲說:“我不是為了自己。”
“那是為了誰?”
“為了龍泉村的鄉親們,”
“他們太窮了。我想帶他們找個營生,過上好日子。”
聽到這個理由,幾個小子愣住了。
李魁撓了撓頭:“嗨,我當是什麼大事!老大,這還不簡單?不就是錢嘛!你缺多少,跟兄弟們說一聲!”
他拍著胸脯,豪氣乾雲:“我爹雖然隻是個武官,但幾百兩銀子還是拿得出的!我這就回家給你取!”
“對對對!”
趙雷也反應過來,“我家也行!我娘的首飾盒裡隨便拿一件都值不少錢!”